我本是一只白鹭魄灵, 在忘川河上第七泉摆渡亡灵。闲是闲死,但一直没想过著书立说,我之所以决定动笔写这本《鹭斋笔记》,是因为许承棣的出现。
我初见他时,他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鬓角已有白发,眉眼温和,像是个文人,他算是英年早逝,颈上一道青紫的泪痕——还是个吊死鬼。
我见有亡灵要渡河,便从白鹭化形为人,撑一尾轻舟行至他面前。
忘川河——忘川绵延万里,像是倒映天空的一面水银做的镜子。
冥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黄昏,天空永远是火烧似的绚烂,西边地平线上更是“极天云一线异色”,忘川水也永远是绚烂如霞。
我对他道:“上来吧,渡过这河,就是往生了。”
许承棣看着这一切有些怔愣:
“彼岸花呢?”
“王母娘娘喜欢,成了天庭特供,三百年前就挖没了。”
“孟婆汤呢?”
“她老人家爱上了太白星君,五百年前就私奔去凡间了,现在熬汤的活,黑无常在兼职。”
“奈何桥呢?”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忘川河:“奈何桥六百年前就没了,但就算有,这是第七泉,你也看不见。忘川分九泉,第一泉最大,渡碌碌无为之众生,才有奈何桥。这第七泉,只渡殇情人。”
我便跟他讲了我的故事:
我本是一只半仙的白鹭,后来,我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因为我的三魂没了,是个只有七魄的魄灵,没有生前记忆,不能投胎,只能在冥界耗着。
阎王爷拐了不知多少亡灵的三魂供给自己修炼,我的三魂就在其中。后来东窗事发,阎王爷被推上天庭,挨了天闪。那场景,真叫一个壮观。嘎嘣,一道闪电下去,他吸进去的魂全爆了出来,跟烟花似的,炸出百丈宽一朵光团。
但壮观是壮观,魂儿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想找?难!
天庭的仙君说:派散仙去找呢,肯定不现实,那是你们自己的三魂,就耐心等两年,三魂会自己来找你们的。
如今,我在冥界呆了两千多年,三魂还是一个都没回来。幸亏我是这第七泉上的摆渡人,渡一人将一世的殇情故事,聊以慰藉心中无趣。
我问他:“那你的故事是什么?”
对亡灵,问他生前事,不算冒犯,因为到了忘川上,生前种种,都已是过眼云烟,事再不关己。
许承棣答应了,但他却说:“我的故事,恐怕和旁人不同。因为,我是断袖。“
他说到这里,苦笑一声:“直到如今,我才能心平气和地对旁人说出这四个字。”
世俗不佑,亲族不解,这情只能是殇情啊。
我问他:“那若有来生,你当是不愿为断袖?”
“只要能再爱上他一回,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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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介绍本系列大背景的一篇总序,不喜欢的读者可以跳过,或者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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