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散养马,一般时速在10—20公里左右,加上因为没有马鞍和马蹄铁,不管是马还是人,常规情况下跑个两到三个小时左右就需要休息一趟,想要一口气跑上一百公里不休息,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而照顾的上等战马,但这种马,至少詹须是没能力圈养的。
一匹上等马,抛开价值,那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很难流传到市面上。
再说,詹家都是读书人,哪里会饲弄什么战马。
从临淄到阳都大概四百余里,快马加鞭,也花费一天多的时间才送到了魏丘的手中。
而同样的,除却了魏丘,还有数封书信,也是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点,送到了各地,其中有一封,甚至送到了齐国的墨家族长即墨的手中。
众所周知,墨家和杨朱家,乃是对立学派。
当年,就是因为墨子的极端道德主义,超出了人的极限,杨朱起来反对他。
杨朱学派作为作为华夏最早主张个人主义思想的学术宗派,“贵己”、“为我”的学术思想,主张做好自己,通过自我的完善,自我的‘自私’标准,从而达到整体和谐,颇有达则兼济天下之意,同时主张名实逻辑、推理、节制情欲,讲究养生之道,防止疾病的发生,尽其天年。
而按墨家的规定,做官的墨者要向团体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当首领的要以身作则,加上强烈的社会实践,使得墨者们吃苦耐劳、严于律己,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看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在是非之中,严格的按照自己的标准执行,要非攻兼爱世人,甚至无差别的爱所有人,主张父兄、母女以及友邻的爱是无差别的。
这两种截然相对的学说,在同出的年代,连孟子和庄子都只能靠边站。
也正是如此,孟子曾颇为无奈酸楚的感慨:“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证明了当时的二者学说影响力之广,儒家只能靠边站的尴尬境界,于是又抨击道:“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总之,这种你喷我,我喷你的事情,太多。
甚至是纯粹是为了反对对方的学说而特意的挑漏,加进自己的学论与之对骂。
诸子百家,学说之间,就是这么一种相互之间挑刺的局面。
但不管怎么说,百家争鸣的时代已经过去,连稷下学宫都已经没落,早已不复当年百家之风光,仅有不到十余家的学说尚存,而这其中,儒家更是占据了一大块,荀子有心改变这种格局,但,最终无奈放弃,虽挂着祭酒的名,却基本上不管事,任其糜烂。
墨家也并非铁板一块。
如老子之后的道家一样,天宗和人宗,各自卫道,继承了不同的道,而阴阳家更是直接脱离了道家,建立了一个阴阳五行的新学派——阴阳家,还有魏国魏恒子家臣任章提出了“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也算是从道家脱出,外人称之为参合家。
墨家,早些年就已经分家,主要分为了三股。
其中禽滑厘一脉的便是现在所谓的墨家主流,也是世人都承认的墨家,现任的巨子为六指,因常年披着黑色的长袍,人称六指黑侠。
分支流,主要是齐墨和秦墨。
即墨,就是当年从墨家分支到齐国的族长。
詹须和即墨二者之间认识,但是关系,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分家,可是墨家的最终的学说宗义和他杨朱家还是存在摩擦,这个摩擦,注定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也分辨不开的,更何况,他詹家可是杨朱学派正儿八经的嫡系。
“这詹须,在搞什么名堂?莫不会钻研算学傻了脑袋?”即墨拿着书信嗤骂道。
“族长,那我们,还去不去?”旁边的弟子小声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老夫倒要看看,这詹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一个尚未及冠的稚子如此摇旗呐喊,想来应也是有些门道的。正好也见识见识这位往来无白丁,号称继屈子继承者的忧国忧民的楚国狂生,有何能耐。”即墨说罢,将手中的书简狠狠的摔在了案牍之上。
和这些不一样的是,来自于学宫另外的一些人,却是恼怒的很。
同样都在学宫教书,平日里詹须自持清高,不屑于他们为伍,特立独行什么的就算了,而现在,他们之前几乎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要他不要和这狂生来往,好好研究自己的六艺之‘数’道,这种狂生不要去搭理。
好嘛,他不仅没有听,反而一去就是蹲在那院中两日。
这些,罢了,他们忍了。
谁然你詹家而今早已经不是当年刚搬过来的詹家,在朝堂之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了呢?
可,这一转头,还要铺路,让那稚子讲学传道?
那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何德何能?
就算是有点能耐,难道还能比得过韩非?颜路?这就未免太过了。
不对,韩非,说起来这个公子韩非,也是脑子秀逗了,偏偏也被这个稚子给蒙蔽了。
本来只是一个小吏之家的小蚯蚓,谁知道一转身,周边环绕了韩非、熊祢、黄尧、项渠、詹须等一群人,竟狐假虎威有了几分的‘毒蛇吐信’之感。
必须想个办法。
否者,他们这群夫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而在詹府之中,詹瑾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回味了片刻,道:“四弟,你如此为一个稚子奔波,怕是连我詹家都要被人诟病,你确定,值得?”
“大兄,我之性格,你知道的,且文章著作你都看了,还望大兄助我。”詹须一揖到底。
“唉,罢了,就当是为兄为了当年的母亲临终之托吧,去吧,朝堂之力,我与你两位兄长,尽力而行。”詹瑾看着詹须那坚定的目光,好一会,这才叹息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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