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
三人站在废弃的厂房大门口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小倪和小邱看向周承的眼神，已经逐渐从疑惑变得有些哀怨。
周大组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说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焦急。
现在似乎又带着些小愤怒。
小倪觉得，自家组长今天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了。
这很不寻常。
周承的脸色有些阴沉。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暗影追踪”的效果还没结束。
闪着淡淡光泽的黑色箭头，执着地指向厂区里面。
周承不喜欢赌。
万事求个稳。
但此时，却又不得不赌。
这让他心情很不好。
眼前的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
一条粗如小儿手臂的大铁链缠绕在上面，再加上一把巨大的铁锁。
就算想听从系统的指引，似乎也进不去啊。
工商部门一般情况下，并没有权力破门而入。
况且，还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
小邱似乎有些冷，将一双小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小倪似乎想做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没动。
气氛一时之间，很凝重，很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死神的脚步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黑色箭头上的光泽正在逐渐暗淡下去。
体验时间已经快要过了。
周承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了。
任务时限还剩下两个小时不到。
还得扣除调查取证和写文书送达等一系列程序的时间。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这下是真的有点不太妙了啊。
周承眉头紧皱，苦思冥想。
这样的神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过。
就算是当年大学里宪法学挂科，也没有这么焦虑过。
突然，周承的眉头松开了。
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呵……”
小倪和小邱在一旁齐齐打了个冷颤。
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放在耳朵边，周承的声音瞬间变得很轻松，很热情。
“我说，疯砸，在干嘛呢？”
“没事儿。打算吃点夜宵，这不就想起你了嘛。”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请你吃饭啦？”
“哎呀，真没事儿，你来就行啦。”
“好，那我把定位发你，赶紧过来啊。”
“客气啥，我们是兄弟嘛。”
挂断电话，周承瞬间变脸。
云淡风轻，无悲无喜。
仿佛刚才那个热情洋溢的电话，只是个幻觉。
小邱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周承的脸。
小倪倒是很淡定。
习惯了就好。
刘枫住的不远，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下。
为了喝点小酒特意没开车的刘枫一脸黑线地从车上下来。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承一脸严肃地道:“我们是政府执法人员，必须辛苦在前，享乐在后。干完活，请你吃夜宵。怎么样，这个解释是不是特别合理？”
刘枫无语。
别说，这句话没毛病。
而且，还特别不好反驳。
尤其是有外人在的场合之下。
“算你狠。”
“谢谢夸奖。”
小倪和小邱没见过刘枫。
一米九几的大黑壮汉，加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俩觉得有些压力。
小倪一向不多嘴。
小邱好奇，但不敢问。
两人闭口不言，默默地看他俩表演。
“需要你帮个忙。”
刘枫看了眼周承，眉头微皱。
多年的兄弟自有默契。
他看得出来，这是真有事了。
“怎么做？”
周承勾了勾食指。
“附耳过来。”
周承耳语一番，刘枫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般。
“你丫的坑爹呢！”
“嘘。你别喊，就问你一句，帮不帮？”
“我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艹……”
刘枫黑着脸，走到一边，小声打着电话。
周承满意地点点头。
兄弟，不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坑的嘛。
坑别人，不好意思下手啊。
周承自认为三观可是很正的。
“等着吧。”
刘枫脸色不太好看。
拿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知道，如果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吗？”
周承没有回答。
“来一根。”
他平时不怎么抽，上班时身上也没带烟。
周承当然知道失败的后果。
远比刘枫能想到的要可怕的多。
只是，系统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还不能轻易地向别人透露。
一根烟的功夫，两辆警车驶了过来，没亮警灯。
车门一开，呼啦啦下来一群人。
四名民警，外加六名联防队员。
周承嘴角抽搐了一下。
“刘队，什么事儿这么急呀？”
一个年纪略大的民警带着些许紧张，小跑过来轻声问道。
刘枫不着痕迹地蹬了一眼周承。
严肃地道:“我们接到线报，这家工厂里……有个地下赌博窝点。事情比较急，我这儿人手不够，麻烦你们支援一下。”
民警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承。
赌博的事儿，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估计规模不会太小。
但是，和工商所有啥关系啊？
不过，分局刑队的小队长在，可不能马虎。
没时间多想，民警大手一挥，立即行动。
联防队员从后备箱里取出大力钳，将铁链绞断。
一群人压低脚步，朝一片昏暗的厂区里摸了过去。
刘枫落在队伍后方，和周承并肩走着。
“小倪，全程摄像。”
“好嘞。”
取出微型摄像机，小倪走在队伍最后，将镜头对着四周扫了一遍。
小邱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紧紧地跟在周承身后。
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视里见过。
好刺激啊。
厂区内很大，分布着四个加工车间，和一栋办公楼。
几名联防队员分成三组，每组跟一个民警。
年长的民警则和刘枫周承在一起。
四个组分别对四个车间厂房进行检查。
这人周承联合整治时见过几次，但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
由于废弃了一阵子的缘故，厂房有些破旧，大门也没有关闭。
里面黑漆漆的，很显然，并没有人在。
一会儿功夫，四组人汇合，全都没有发现。
只剩下那栋办公楼了。
周承的手心有些出汗，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走吧。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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