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拿了拖把过来，跟在安贤齐后面把地板用力地拖了两遍。安胜进了诊室，首先走到窗子前把窗子推开，换换空气。又拿起水瓶到一楼打了开水。上来时，安贤齐正在磨墨汁。他跟安胜说：“我爸说，这磨墨汁就是磨心，让心静下来。心不静，墨就磨不匀；心不静，脉就诊不清，就没办法开出正确的方子。不过我大哥不用这个。”
安胜把桌子上收拾了一下。把各种单子摆好。就坐在位子上，说到：“那我以后跟二爹一个诊室，不也得写毛笔字。这下得好好练一下。我还得去买只小楷笔还有一方砚台，下次你多磨点，我也就省点事。”说着说着，想想自己要像老学究样地写毛笔字，安胜觉得很好笑。不过安胜是练过王献之的《十三行》的，写小楷也不怕。
安桂金过了八点才上楼，边上楼边跟人说话。有人问他：“你真要去安长，你老婆去不就行了，这边这么多事，你走一个月，还不知道怎么变”。
安桂金叹到：“不去不行呀！芳兰今年三十二了，头一胎。电话说没事，但总不放心呐！我快去快回，我那几个小孩你们帮我托的点”。
“这边本科要下来了，房子要交钱了，这么多事，你走得了？”
“唉！两头难，那边人命关天，不去不行呀！这边有你们帮我盯着，我老大他们自己也会盯着。现在主要是钱，都不知道钱从何处去抓啊！”
“就是！就是！昨晚我回去，想了一晚上，实在不行，我就得我一套，带老大过来住，老房子给老二和六儿。”
“你还有点积余？”
“贷款呐！我昨晚问了，我房子可以贷一万多，付一套是够了。现在老老小小都参加了工作，过几年不就还清了？！”
“我家这么多人，房子虽然比你的大，但贷款也贷不了多少钱，再说个人贷款好像比较难。”
“桑江就这么大，你还找不到一个人？现在就是心有不甘啦！难得天时地利人利都凑到一起了，才有这么个机会，再往后，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这么多指标就这么浪费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你还可以解决得了，我这些年，债滚债，这个月才还得清呢！我这么多小孩，不知道怎么办！”
听到安桂金的声音，安胜和安贤齐都站起来，在门口等候着。安桂金落坐后，对安胜说：“你坐下，小齐也坐下。安胜的门诊，付院长早就给你办好了，只是你没有具体行医。今晚我去安长，小齐大姐预产是这个月二十三号，不能再拖了。安胜，刚开始可能没有病人，我在时，你就跟着我抄方，不在时，你就看看书。民民呢，叫过来”。
安贤齐一下就冲了出去，门外听到一声叫：“民民，我爸叫！”。很快安贤民就进来了。“都坐吧。你们两个，有钱就申请房子，没钱就以后再说。得先尽着哥哥姐姐。老房子也得有人住。你们两个，我不在时，除了正常上班，你们要不就跟老大抄方，要不就在这看书。我虽然跟他们都打了招呼，但除了什么疑难病症，老大搞不定的外，还是不要麻烦别人。老七说上次肠痈胜儿没有你背的牢，金匮里说‘肠痈者，少腹肿痞，按之即痛如淋，小便自调，时时发热，自汗出，复恶寒，其脉迟紧，可下之，当有血。脉滑数者，脓已成不可下也，大黄牡丹汤主之。’胜儿号出滑数，还不敢确定，还要现翻书。现在呢？这几天下来，我认为胜儿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而你还在原地踏步。‘熟读王叔和不如临证多’。你在安于现状，而胜儿在飞奔。你们俩要迎头直上。”
“胜儿，今天第一次正式坐门诊，本来我多带点，会好点。你心里要有准备，两三个月可能都不会有病人挂你的号。有的话，对病人尽可能地多关心点，看病时慢一点仔细点，争取能看一个好一个。那以后病人就源源不断了。你很聪明，我也不多嘱咐，你的问题呢？就是基础不牢，几大经典都没背熟，要想有更大的提高，你还必须努力。等我回来，我再帮你把经典好好理一理。另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入秋了。虽然我们这里秋天的气温降下来比中原地区来的要晚一点，但你要时刻记得，秋天燥性。这一个月内，都可能是热兼燥多一点。临证时脑袋里一定要有这个弦。”一边说，安桂金一边用右手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
安桂金说完这些，就让散了，病人来了。
真的，一上午，安胜就真的没有一个病人。让安胜本来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激情受到了一点挫折，不过还好，有了安桂金的早前提醒，安胜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准备，不至于太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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