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一个人最残忍的事,就是让他(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
比如。
……
守财奴的金钱。
……
贪吃者的食物。
……
酒鬼的美酒。
……
无法割舍的亲情。
……
至高无上的荣耀。
……
在武道界,废了右手,等于废了武功,对于菲奥娜而言,就等于失去了那引以为傲的强大剑术,一样也失去了,这些年来,自己积累并拥有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切的不幸都是自己不够强所造成的后果,所有她并不憎恨自己的对手,也不会怪自己,因为她并没有疏忽大意,已经尽全力去做了,就没有什么可自责的。
……
败了之后,武道界就不再将她封之为“神”,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她为首的派系树倒猢狲散,而离开她的万千弟子们,也遭到了其他敌对派系的疯狂绞杀,曾经被剑神菲奥娜惩戒压制过的恶势力们,也都纷纷涌现出来,昭告四海八荒。
如若有人继续跟随“落水狗”,必将格杀勿论。是的,现实是残酷的,曾经风光无限,现在坠入深渊。
有一座高山,连年白雪皑皑,冷风呼啸,三面皆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阶梯环绕着到达山顶,山顶上有一座精致的房屋,常年闭门关窗,无人入住,这是菲奥娜的住所。
这座山,曾叫“剑神峰”。
……
自从败了以后,世间便再也没有了剑神的身影,有人说她已经不忍重辱,持剑穿过了自己的喉咙……也有人说,她离开了这里,隐姓埋名,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过平凡的日子去了。
……
其实,没有人知道,从那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长达十年之久。
因为恶势力的侵扰,失去剑术与心气的她早已门下无人,她也无力对抗,只好躲在这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终日不见阳光。
这令人绝望窒息的黑暗,往往会令人沉下心去思索。她每日每夜的都在感叹,感叹世事无常,感叹万能的上帝真的是顽皮,把自己的命运编织得如此丰富多彩。
其实经历了半生辉煌,她早已无可盼望了,现在唯一令她遗憾的,就是无法将她的密宗真法传教下去了。
……
“老师……”
“吃饭了。”
十年了,菲奥娜的门下早已落寞无人,只有伊佐和几个情义深厚的弟子还矢志不渝的追随着她,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青涩的小女孩早已出落成了一个金发碧眼,亭亭玉立的长发漂亮姑娘。
伊佐慢慢走到埋着头盘坐着的菲奥娜面前。
……
“滚!”
像往常一样,老师依旧向自己怒吼道。
……
“是,老师。”
说着,便放下食物,向大门慢慢退去。
……
十年如一日,菲奥娜闭门不见任何人,只要有人接近她,必当厉声呵斥使其退却,久而久之,除了伊佐之外,便没人愿意接近她了。
……
这天,伊佐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小黑屋中,给早已失去英气,蓬头垢面的菲奥娜修剪头发与指甲,只不过。
……
她没有再向伊佐吼去。
……
“……伊佐……”
“……我的学生……”
……
“诶!”
“老师,我在。”
她有些吃惊,自己的老师已经好久没有说过“滚”之外的字眼了。
……
“我吧,一直在想一个事。”
“犹豫了好久……”
“……想和你说说……”
……
“老师,您说。”
……
“……不可否认,那件事之后,对我的打击特别的大,瞬间无数的不同的想法充斥着脑海,大脑一片混乱,所以,这些年,每日每夜,我都在自我与内心的想法拼命挣扎着,每当有谁想靠近我,我就会用最坏的态度将那些人骂走。”
……
“呵呵,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离开了我,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继续静下心来思考了。”
……
“很多事,我都已经想明白了,我已不再是剑神,不再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他们的离开,是情理之中,没人愿意为了一个疯子还被敌对追杀。我还想明白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上帝的安排,我半生荣耀,得此后果,自是世界规律,不可避免,该来的总会来的,随它去吧,但是……”
“有个问题,我总是想不明白……”
……
菲奥娜转过身来,看向伊佐。
“和他们一样,崇尚剑术之巅,入我门下,可这么多年了,就算我功力尽失,被我呵斥,也不离开我,始终待在我的身边,难道,我一个疯子,还有什么价值吗?”
她问道。
……
伊佐帮其梳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接着继续动作,并说道。
“……”
“……其实,最开始,我也十分纠结,是否离开,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便留了下来,后来,时间越久,就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
“……最开始,我也像老师一样,崇尚着武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老师的门下修行数年。直到,老师收我做真传弟子的那天起,我的想法又改变了,原来我所崇尚的武道的最高境界,原来竟是老师这不凡的人格,人格驾驭着武道,武道才有灵魂,失去了人格,武道就丧失了灵魂。”
“简单的来说,有老师的地方,武道才有灵魂,我希望老师不要放弃武道之魂。”
“魂不散,道不灭……灵魂,是不怕刀剑的……”
“老师,晚安。”
伊佐退去,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
魂不散,道不灭,吗?
……
这天,菲奥娜费力的站起身,走路显得有些颠簸,这些年,她很少站起,几乎忘记如何走路。
她走到门口,推开了门,久违的阳光照射到脸上,有些刺眼,映入眼帘的庭院竟显得十分陌生,毕竟这是她十年第一次出屋子。
她寻着记忆来到另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将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脱出,打开。
静静的躺着的,是那柄自己十多年都未碰过的神剑“阿尔帕尼亚”,镶着金边的剑鞘还是如初般金光闪闪。
……
菲奥娜依旧盘坐在黑屋中,看着摆在面前的神剑。
……
灵魂,是不怕刀剑的。
……
她思索着,用左手鬼使神差的拔出金色细剑,那修长悦耳的拔剑声流入耳关,敲击着她的心房,他将神剑竖起在面前,就像是与多年未见的老友在无声的话语。
……
原来,如此。
……
“哈哈哈哈!”
她豁然开朗,开怀大笑。
……
灵光乍现,内心无数的灵感往外涌动着,一招一式,神于形,化其影,周围顿时明亮起来。
……
剑,随心而动,随刃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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