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伊府，公堂门外。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沉默无语。
六名护卫全都低着脑袋，额头冷汗直冒。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早跪了。
太嚣张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嚣张的百姓。
“长安城的百姓…挺豪爽的。”半晌后，李世民笑了声，心情复杂无比。
显然，今天的经历，在他这精彩的前半生，也属于头一回。
长孙无忌看着拦在他们身前的围观百姓，双眼眯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长孙无忌低声道。
“嗯？”李世民发怔，目光再次望向前方围观群众，片刻后他的瞳孔微缩。
“老兵！”
李世民心中泛出这两个字。
他少年从军，擅长骑射，大唐的江山基本上是他带领手下打出来的，很清楚老兵的一些特征。
“陛下出宫可曾跟其他人提起过？”
长孙无忌悄悄移动脚步，挡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摇头，低声道：“应该不是针对朕，刚刚他们看朕的眸光很冷漠，并没有杀意。”
前半生他经历了太多沙场征伐，遇到的暗杀不计其数，早已练就了一双能够识别危险的眼睛。
刚刚他之所以没发现问题，就是因为那些人并没有对他表露出任何的杀意。
“那…先离开这里？”长孙无忌皱眉，若是李世民在这遇到危险，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李世民再次看了眼前方一众围观百姓，想到了自己两个亲儿子还在里面，一时担忧起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朕的身份，秘密调动暗卫，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哪方人马？”
李世民眸中泛起冷光。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缓缓退到一侧。
李世民则是在六名护卫的保护下，向前面蹭了蹭，想要靠前些。
“让一让，让俺上前看看，俺还没见过太子呢。”李世民略夸张的向前涌去，语调学的是程咬金。
他身边的六名侍卫如临大敌，紧紧护着李世民，一个个的目光冷扫所有人。
“别挤！”
又是十余人同时回头冷冷地看向李世民等人。
李世民略尴尬的笑了声，点头道：“好好，俺不挤，你们看你们的。”
没多久，长孙无忌回归，冲李世民暗暗点了点头。
李世民彻底松了口气，放松下来，扬起脑袋望向公堂方向，隐约能看到李泰的圆滚身子。
“孔衍公子到！”
又过了一会，一名衙役高声喊道。
“孔衍！”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大街一侧。
一挺拔少年，身穿淡蓝色素衣，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走来。
“这小子倒是担得起俊美二字。”李世民暗暗点头，想起了孔颖达对孔衍的形容。
眉清目秀，甚是俊美！
孔衍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公堂大门前。
刚刚拦着李世民不让路的围观百姓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的脸上冷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恭敬。
甚至身体都隐隐下伏，像是在面对极为尊敬之人。
这种现象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李二和长孙无忌发觉。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猜到了某种可能？
“是他的人？！”李世民脸颊直抽。
“应该是的。”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
李世民冷笑：“这小子是在防谁呢？”
长孙无忌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跟上去。”李世民哼了声，想趁机跟着孔衍混到前方去。
“嗯？”
他刚刚踏出脚步，就感到寒毛炸起，仿佛被一群饿狼围了起来。
长孙无忌咳了声，低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刚刚对孔衍无比恭敬的围观百姓，再一次的露出了冷漠的目光，而这一次目光中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哼！”李世民面色也阴沉下去，却未曾停下脚步，身上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跟在李世民身后，身后六名护卫也一个个如临大敌，紧紧在侧。
孔衍走过人群后，回头望了眼。
“孔少爷好帅啊，真不愧是人中之龙。”
“一看就知道是越王殿下陷害的孔少爷，孔少爷别怕，我们支持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孔公子啊，孔公子长得可要比太子殿下好看多了。”
“……”
在孔衍回头张望之际，刚刚对李世民极其冷漠的围观百姓，纷纷欢喜起来，四面八方的赞美之词源源不断。
李世民的脸很黑，这要还看不出这群围观百姓是什么人，那他就不是李世民了！
孔衍眼皮狠狠的跳了下，他知道这群围观百姓中必定有他的暗卫，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嗯…这几人？”注意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孔衍眉头微挑。
“不是我的人，也不像是普通百姓，脸这么黑应该是其他酒楼的掌柜。”
孔衍做出了合理的猜测，在其他行业，他做的别人基本上都做不了；而酒楼这行，他能做别人也能做，自然也就有许多酒楼老板看不过眼，经常暗地里给孔衍画些小人扎一扎。
如今落雁楼遭难，最开心的恐怕就是其他酒家了。
想着既是同行，应该不会有危险存在，孔衍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提醒暗卫不要多事，之后便不再理会，转身走向公堂中央。
“这小子点头什么意思？”李世民摸不着头脑。
长孙无忌也很疑惑，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孔衍，看对方的模样也不像是认出李世民和他。
他们没发现的是，原本紧紧围在他们周围的围观百姓，对他们的合围之势松弛了下来。
“草民孔衍见过京兆伊大人。”
公堂中，孔衍略拱手冲着李洪彬行了一礼，余光瞥到太子李承乾和越王李泰，并未理会。
“孔圣后人，确实别有一番风采。”李洪彬还未做出回应，李泰笑眯眯的开口。
“呵呵~是，殿下说的是。”李洪彬应和道。
“什么孔圣后人，青雀难道不知他早已被逐出孔门了吗？”
李承乾嗤笑一声，淡淡说道。
李洪彬尴尬的赔笑，伸手擦了擦额头。
左右都是爷，他被夹在中间左右吃瘪。
“不知这两位大人是？”这时，孔衍开口问道。
李承乾和李泰面色同时一僵。
他们来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李洪彬眼皮狠狠的跳了下，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越王殿下。”
“哦，草民孔衍，见过两位殿下。”孔衍再次拱手行礼。
李泰小眼睛眯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李承乾的脸色则是很阴郁，虽同是李世民嫡子，但他为太子，地位要高于越王，怎么能跟越王同称殿下？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李承乾冷声问道。
李泰笑眯眯的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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