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不是第一等人，却不得不担着第一等人的名义。
——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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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凉。
草丛里，石桌前，泰雷又灌了一大碗酒。龙戬瞧了眼自己才抿了几口的小瓷杯，哭笑不得地拿起酒坛要给他满上。泰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过坛子自己倒：“抱歉，习惯了。”
“……”龙戬见他稳稳地端着一满碗酒，桌上身上没洒一滴，颔首表示信了。这林子晚上还挺凉的，没带外套出来，他只好催动异能量取暖。
前面宿舍没一盏灯亮着，两个在屋后小树林里喝酒的人倒显得有些落寞。
酒坛子晃荡的声音把龙戬从思绪中拽了回来，听声音怕不是见底了。他苦笑感慨，自己这杯还没怎么动呢。
泰雷不好意思地把坛子放下，以前累了一天族人都会聚起来喝点儿酒，师父虽然管着，但他也得喝点解乏。饶是这样，他的酒量还是比寻常人大许多，这一坛酒进肚，脸上连点儿红晕都没有，清醒得很。
龙戬见状只好一仰脖把自己杯子里的清了。听着身侧的声音，不用想，泰雷肯定是把一坛子清了。他酒量不好，三杯就倒，现在才喝一杯勉强能撑得住。晃晃脑袋，神智还算清醒，他伸手拍拍泰雷的肩膀，道：“你找我出来，不会只是喝闷酒吧？”
瞧他这模样，泰雷就知道是醉了。心下有点愧疚，毕竟本来就打算把他灌醉再问的，但酒一开封他就后悔了，只好一连气儿自己喝，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倒是误打误撞——
“族里传消息说，你跟狼族结盟了？”
“是啊。”龙戬很痛快地点头，哪有半分平时的稳重模样，“我还威胁冥王了呢。”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得意。
闻言，泰雷紧张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完了还瞄眼龙戬的神情，却见他歪头，一脸懵，但好在还能反应过来：“金象族？”
泰雷点头。
龙戬一拍大腿，竟是笑了出来。泰雷瞪大了眼珠子瞅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灌他了，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太吓人了！
等龙戬笑够了，他才摇头晃脑地道：“当然是跟雪皇了。”他大力拍了拍泰雷石头似的的肩膀，“不然你还想单飞啊？”他嗤笑一声，摆手道，“你们就有片沙漠，自己过过小日子还行，拿什么争？”他撇了撇嘴啧啧道，“你们没那本事。”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泰雷也知道是实话。灌醉他就是不想听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毕竟做奴隶的时候再难听的也听过。可龙戬清醒的时候，顾及他的脸面，这些断然是不会说的。
金象族被沙漠束缚着，短期内找不到合适的迁居地，族人也大多不愿远离家乡。长此以往，就算他能培养出强者通过鹰曜盛典进入超兽族皇室，族里也拿不出匹配的实力坐那个位置，就像……
他怔怔地望着龙戬。如今的龙族，若不是有结盟的狼族帮衬，定然会在下一次盛典中被皇室中的其他族群排挤出去。一旦发觉了两族的共通之处，他就没忍不住把龙戬邀出来想要个主意。
被泰雷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龙戬就算醉了也觉得不舒服。他一巴掌把泰雷的头扇回去，喃喃道：“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花。”他指点着泰雷的鼻子，一副恼怒样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元正这层关系在雪皇那边多好帮忙啊！哪像我，”他举头望明月，站起来悲愤吼道，
“冥王那个……唔唔……”
泰雷到底是把他义愤填膺对月骂人的冲动捂了回去。对面楼里可住着冥王女儿冥界护法，要是被听到了，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被拦回来的龙戬一屁股坐到草丛里，气鼓鼓的。泰雷揉揉额心，自己造的什么孽啊！一会儿把他打晕了，是直接扛回去还是叫Sally呢？
他这边正头疼，却听地上的那位开始絮叨：“我费心费力地跟那群老顽固讲道理，千辛万苦讲好了去找冥王结果他还要拖！这能拖吗？我们商人的东西都被扣下多少天了！还是个没进皇室的小族！害得我还得威胁……”他捂脸哀叹，
“冥王真吓人啊！！！”
“……”泰雷开始考虑要不要每隔一段时间把他叫出来喝一回了，年纪轻轻的，事儿总压心里别憋出病来。
龙戬刚一抬头，就撞见泰雷怜悯的目光。不大清楚的脑子还是感觉出自己有点丢人，孩子气地想找回点儿场子。偏头想了一会儿，他面向泰雷盘腿坐好，语重心长地道：“我觉得，你们族人……唔！”
嘴里被塞了一大颗薄荷味丸药，龙戬刚想回头，就被一块淡香手帕捂住口鼻迷晕了过去。
泰雷悲悯地看着来人把昏过去的龙戬放倒在地，湛蓝深邃的眸子瞅自己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被笑来的还是吼来的？
“药是醒酒的，”生怕他误会，女子边叠手帕边解释道，“在琪岚身上百试百灵，你放心，睡一觉就好了。”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地上的人还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泰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了多少。
“我在给鸾儿守夜。”天羽把帕子收起来，叹了口气。灵魂交替，最严重的就是身体不适应造成的骨伤，这次也不知道要养多久，她都愁得几天没睡好了，“我来有一段时间了，该听的都听到了。”也没什么不该听的。
见泰雷还是没反应，天羽知道他是尴尬，就叫Sally派个机器人过来。等圆墩墩的白球把龙戬一颠一颠地带了回去，她才打个哈切，慢悠悠地道：
“龙戬虽然醉了，但说的也没错。”她顿了顿，“父亲已经接管了鲸鲨族，现在两族面上还算和谐，但难保底下没有摩擦。你们若是跟了白虎族，两方都有靠山，都有顾虑，能安分不少。”
闻言，泰雷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开，刚要道谢，却见女子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像没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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