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后一定会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后悔的……”
文琢大师抬手挡住了双眼，转过身背对牧良，不让自己去看。他肉疼的不得了，忍不住脸颊颤抖。
“嗦嗦……”
随着牧良第一刀下去，他也是眉头微皱，紧接着停顿了一下。
果然和木雕不同！
玉雕属于石类，木雕则是木类，两者的硬度质感截然不同，另外双方的雕刻刀也大不相同，玉雕刀的硬度要比玉大，一般是采用金刚石镶嵌在刀刃上进行雕刻。
秋雨燕见牧良停下来，以为牧良改变主意后悔了，赶忙去喊文琢。
“大师！他停了！你快看！”
文琢浑身一颤，猛地转身，看来还需要我来啊！
刚准备开口，谁曾想牧良回神，毫不犹豫地提刀，又切了第二刀，随后一刀接着一刀，手速加快。
“嘶！他，他这是……”文琢大师眼角狠抽，死死盯着牧良的一双手。
至于秋雨燕，撇嘴，“他这家伙！这是玉，可不是木头啊！他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老天爷！太快了！”
文琢一声不吭，死死盯着牧良，他是国手，在牧良动刀之后，他便看出了些门道。
玉雕刀的切入角度和提刀手法，没有较深的功底是熟练不了的，虽然牧良前几刀略显生疏，但后面越来越快，完全超过了身为国手的自己。
文琢点头，任何人在用陌生的工具时都会先小心点，令他震惊的是，牧良熟悉掌握的太快，让他瞠目咋舌。
“嗦嗦！”
灯光下，帝王绿上的翠绿色一点点脱落。
牧良手中的这块翡翠也渐渐成型，既然说是雕刻核桃，那么牧良就没必要添加花哨的雕形在里面，核桃就是核桃，一比一还原。
文琢大师呢喃，“他要雕那一种呢？”
鬼脸狮子头！
在决定雕刻核桃时，牧良就已经确定了狮子头。
狮子头是文玩核桃中的珍品。其纹路点网结合，两棱角下垂，如旧时衙门门前的石狮子的鬃毛，故而得名。特点是尖短而顿，尾紧而方，棱条宽而正。大多数为双棱，有粗纹，细高桩，矮桩纹之分。若遇到三棱，四棱和鬼脸狮子头，可谓珍品中之珍品。
多年前，文玩界唯有一对野生的狮子头，纹路太狂野，纹理走势奇诡异常，许多地方的组合让人不敢深想，若干个纠结的凹凸部分组成一幅幅动人的画面，每个单只上都有不止一张的貌似人脸的表情出没！似深思、似呐喊、更似正在无尽的炼狱中挣扎。
当时在文玩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嗦嗦！嗦嗦！嗦嗦……”
牧良手中的玉雕刀不断游走，翡翠上面的纹路逐渐清晰，只是令文琢惊讶的是，为什么走势那么奇怪？
虽然看似牧良在放飞自我，但，从他雕刻出的那一小片核桃外形来看，他确实有深厚的玉雕功底。
不仅如此，能有这般身后玉雕功底的人，其实力，不在自己大徒弟之下，甚至，超过自己！
身为国手，也是文家玉雕一派的代表人物，文琢深知玉雕的门道，能像牧良这样炉火纯青地一气呵成式的圆雕，全国没几个人可以做得到。
尤其是牧良转手，加大腕力勾勒核桃文理的时候，文琢再也按奈不住，倒吸凉气。
“他怎么会这种雕刻技艺！我文家的手艺从没外泄！他怎么会？”
哪怕是秦泰来学了十年有余，他也是十次有七次失败，可是如今文家玉雕技艺的精髓竟然被牧良运用的炉火纯青。
“我文家的勾提手艺！等等……还有其他两家的手艺！”
文琢感觉自己见了鬼！
集当今玉雕三大支柱手艺精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文琢忍不住赞叹，他不由地靠近，再靠近，看着牧良玉雕，他叹为观止。
“刷刷……”
牧良手中玉雕刀纷飞，翡翠的半面已经被雕刻完成。
他使用的是圆雕。
雕刻出来的物件都是三维立体的，又称立体雕。观赏者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到物体的各个侧面。它要求雕刻者从前、后、左、右、上、中、下全方位进行雕刻。
牧良不断把玩，不断旋转，不断动用手中玉雕刀，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精雕细琢。
文琢屏住呼吸，难掩激动。
集三家大成者！
国手之上！
文琢对牧良的赞许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竟然拥有这般手艺！
“他才是真正的大师！”
文琢在牧良面前，自愧不如，忽然之间，他老脸涨红，什么国手，什么还大庭广众大张旗鼓地收徒，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在真正的大师眼前班门弄斧，他很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牧良依旧有条不紊地雕着，文琢越看越激动，秋雨燕虽然不懂，但她越看越舒服，牧良动作行云流水，每一刀且下去也越来越纯属，切、提、挑、剔，每一下都尽显美感。
就好像他手中的不是玉石翡翠，而是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正在被穿着西装革履的绅士，优雅地切开，并且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巴里品尝。
玉雕台前，唯有玉雕刀和翡翠摩擦的声音。
文琢站在原地，忘乎所以，他从牧良的技艺中受益匪浅，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潜心钻研玉雕技艺，还收什么徒，还教什么人，他自己都还只是个学徒，哪来的资本！
随着牧良的这颗“鬼脸狮子头”进入收尾阶段，他的手速也慢了下来。
虽然他的这道工序是粗雕，但因为牧良眼尖手稳，而且在提挑的时候刀面转换完美，本来需要细雕修饰的这一步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只需要少动几刀，这件核桃差不多就就完成了，但就是这几刀，最为关键。
刀工恰到好处，作品完美，若是稍有不慎，整件作品将毁于一旦！
可就在这时候，文宅外传来了大呼小叫哭调喊娘的嘶吼。
“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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