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朱雀街上灯火通明。
师雨霏恶补了两天的课程之后，终于获得了一晚上加明天半天的假期。
她迫不及待的便把陈曦拉了出来。
穿着黑底红纹的宽大男子锦袍，白金发箍将长发束成马尾，领子稍微往上拉了拉，遮住喉咙。
粗略看去，倒如同一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公子。
陈曦无奈的摇着头，跟在女扮男装的小丫头身后，看着她在前面“撒欢”。
“大婶，这个发笄怎么卖？”
师雨霏压着嗓子，跟一个摆摊的大婶说话，声音略清脆，倒也没被听出纰漏。
那大婶看了看师雨霏，问道:“东西倒是不贵，只卖四钱银子。只是，敢问小公子年纪？若是未行冠礼，买这东西却是无用。”
在大秦，男子二十弱冠，需行冠礼，代表成年。
而发笄，便是男子束冠之用，未行冠礼，买这东西确实没用，而且，若是有人未成年便束冠，更是会被视为不懂礼仪规矩。
朱雀街比邻逐鹿书院，连带着在这做买卖的人，都懂了几分学识，也更看重规矩二字，所以那大婶才有此一问。
“我不是自己用，是买给我夫……大哥的。”师雨霏险些说漏嘴，站起身将陈曦拉了过来。
“若是这位公子用，倒是极合适的。我家的发笄，都是用十足的银子打制的。朱雀街这一片的公子哥们，大部分都是从我家买的。”大婶一见陈曦，便没了顾虑，开始推销起自家的货物来。
“好，买了。”师雨霏略笨拙的从袖口中掏出碎银，递给了大婶，钱货两清。
“大哥，我来帮你带上。”
师雨霏垫着脚，小手往陈曦的头顶摸去。
陈曦躬着身子，方便小丫头动作，他虽然带着发冠，却是青锋门一贯的简洁风格，没有发笄这种东西。
师雨霏鼓捣了半天，才把发笄端端正正的插在了陈曦的发冠中。
这发笄是白银打制，上面描绘着古朴的云纹，沉稳大气。
“嗯，不错。”
小丫头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小公子跟兄长的关系真好，两位公子也都是一等一的俊秀。”大婶在一旁说着好听的。
“嘿嘿。”小丫头一听有人夸奖公子，心底如吃了蜜一般。
陈曦见状，又从大婶的摊子上挑了两个女子用簪子，一并付了钱。
两个簪子，一个是简洁的飞燕形式，另一个则是比较华贵的孔雀簪，衬着细碎宝石与流苏。当然，也更贵。
陈曦有意无意的拿着簪子在师雨霏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在喜笑颜开的大婶目送下，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前方却是一阵阵的喧哗。
陈曦将眼神从小丫头身上收回来，抬头看去。
却是二人走的太靠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看繁花听春雨的地界。
说通俗点，便是烟花柳巷之地。
大秦是有青楼的，而且是合法的青楼，只要不做逼迫良家女子的腌臜事，官府是不管的。
而且，就连大秦的官员们，有些也是这里的常客，当然，若是有妻妾的，被家中妻子追过来揪着耳朵带走，青楼也是不管的。
师雨霏眼睛一亮，跑到了人堆那边。
陈曦赶忙收起思绪追了过去。
只见小丫头在最外围蹦跳着瞅里面的情况。
陈曦走过去，揪住小丫头的耳朵，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师雨霏兴冲冲的低声说道:“公子，一方水榭的花魁燕语姑娘在以武会友，胜者可以跟燕语姑娘同处一夜，公子你上去打吧。”
陈曦:“……”
如果不是人多，陈曦真想揪着小丫头的脸蛋，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带着自家夫君来这地方已经够过分了，还撺掇着夫君去争花魁？
迎着夫君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师雨霏俏脸微红，解释道:“公子你想那去了，燕语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
原来这一方水榭的燕语姑娘，是这京城一等一的花魁，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不输状元郎
其本身亦算是一位武道天才，年方二十四岁，便已然是一位八品中阶武者。
一方水榭也是借着这个名头，开了比武台。
三十岁以下者，缴纳三十两银子，便可上台打擂，两个时辰内，站到最后的人，便可与燕语姑娘同处一晚。
但是却不能干其他事，只能交流学识或聊天。
所以有兴趣来的，又能在擂台上站到最后的，往往也是教养良好，文武并重的世家公子。
见到燕语姑娘后，也只是聆听琴音，或手谈围棋，亦或交流书画。
据说，若是有人能赢得燕语姑娘的芳心，便可为燕语姑娘赎身，一方水榭绝不阻拦，至于赎金，一枚铜钱。
完完全全的象征性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一方水榭的风评极佳，不知凭此招揽了多少客人。为燕语姑娘而来的公子们更是络绎不绝。
所以，燕语姑娘一月一开的比武台，便让人趋之若鹜。
那怕见不到燕语姑娘，看看那些武道天才们比武，也是一份吹嘘的资本。
听完师雨霏的解释，陈曦了然的点点头，只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邋遢师兄以前带我来过，还见过燕语姐姐呢。”小丫头毫无所觉的便把某人卖了。
决定了，明天就去把庄君羡那混蛋揍一顿。嗯……叫上任老夫子一起。
“公子，燕语姐姐弹琴特别好听，雨霏想听……”
小丫头施展开撒娇大法，陈曦果断的跪了。
这叫什么事啊！
陈曦叹着气，认命的走过去，交给那管事的三十两银子，第一个踏上了擂台。
擂台下那些势在必得的世家公子和武者们，看着台上面生的陈曦，摇头冷笑。
八品低阶，却敢第一个踏上擂台，真是……不知死活。
陈曦将背上那仍旧套在黑布袋中的无天地拿在手中。
抬眸，望向台下众多年轻武者们。
“诸位，一齐上吧，我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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