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渊在楼道待了一会儿才推门出去,他来时带着兴奋劲儿,也就感觉不到身上疼,现在那一道道伤痕连着心,他每走一步就得疼一下。
被打被骂都没有哭,现在倒真的想掉两滴泪。
他悄声走到江柳芡的病房外偷偷往里瞧,姜寒站在床边罚站,江柳芡躺在病床上没什么精神,头朝窗户躺着。
莫凌渊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他自私地把姜寒抢过来,用尽手段,让姜寒心灰意冷地和他待一块儿,现在谁都不高兴。
可是姜寒不在的那些天,他过得像丢了魂,他决定要自私这一次,做一回恶人。
莫凌渊一个人回到家,墙壁上还贴着恋爱协议,他压着姜寒签字按手印,现在却亲自动手撕掉。
第二天莫凌渊学着熬了一锅鸡汤,但是太难喝了,只好倒掉又去餐厅订一份。
他记得病人要吃得清淡,对厨师千叮咛万嘱咐,好几次都想冲进厨房,生怕汤再出什么问题。
抱着保温桶赶到医院,他没敢进去,悄悄地用纸袋捆好保温桶放在地上。刚抬脚要走,病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嘭的一声响,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寒打开门走出来,莫凌渊抬头便看到了他额角淌下来的血。
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拉着姜寒跑去包扎,看护士娴熟地操作着,问了无数遍会不会留疤。其实看着吓人,就是个小伤口,护士觉得他大题小做,要赶他出诊室。
莫凌渊急得团团转,姜寒倒是很淡定,只是一句话不说,连笑都不曾笑一下,表情冷得吓人。
姜寒是很爱笑的,尽管多数时候并不是发自内心地笑,但不会给人这种疏离感。
放在平时,他一定会笑着安慰莫凌渊没关系,笑着和护士道谢,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可是现在姜寒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冷得能掉冰碴子。
莫凌渊瞧着他额头上的纱布,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着,快到病房的时候,姜寒停下来道:“回家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来了。”
姜寒现在有点狼狈,声音也是哑的,整个人没什么生气,莫凌渊看着他,没答应也没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有护工推着车经过。
莫凌渊上前一步,小声地道:“阿姨……还好吗?”
他其实很想道歉,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姜寒扯了一下嘴角,很勉强:“挺好的,还有劲儿砸我。”
他是开玩笑,可气氛没有半点缓和,反倒更僵了。
莫凌渊伸手想碰一碰他的额角,手停在半空中,又问:“那你呢?”
姜寒下意识地答:“很好,”答完顿了两秒,“没你更好。”
莫凌渊停在半空中的手垂下来,有气无力,他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惨过,莫名地又想哭。
他后退一步靠墙站着,片刻才道:“我知道你想激我,我偏不上套,白纸黑字的协议已经签了,你这辈子别想赖。”
他像是只被激怒的兔子,逮着人咬还不松口,这口窝边草.他垂涎欲滴太久,没有松的可能。
姜寒不答了,他确实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也想给莫凌渊找点儿不愉快。莫凌渊这幅急眼了的样子,欠揍,可他却看得很爽。
恶趣味得到满足,他抬手去拉莫凌渊的手臂,莫凌渊却皱眉缩了一下。冬天衣服穿得厚,之前姜寒没看出端倪,这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他有事瞒着。
姜寒顿了一下,正对着莫凌渊站着,语气软了几分:“说吧,怎么回事儿?”
莫凌渊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但他那点情绪哪逃得过姜寒的眼睛,他撒丫子就想跑,没跑两步被姜寒拽着帽兜拉回来,表情更苦涩了。
姜寒欠嗖嗖地要去捏他的胳膊,莫凌渊一蹦三尺高,当即妥协了:“我说还不行吗,你松手!”
他本来打算瞒着,现下反正瞒不住,倒豆子一般全说了,边说边加戏卖惨,撸起袖子给姜寒看伤口,想要讨一份心疼。
莫凌渊小时候最怕疼,去医院打针都得好几个医生护士把人摁住,大哭大闹把整个儿科都搅得不安宁,高考抽血时拽着姜寒的袖子差点儿晕过去。他赤条条地把伤口给姜寒看,姜寒还没碰到就开始抽抽倒吸凉气。
姜寒拽着他的手腕没松,良久,问:“值吗?”
莫凌渊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值!”
姜寒轻笑一声:“没哭?”
莫凌渊不乐意了,笑着反驳道:“我堂堂男子汉,很有骨气的,头将断血长流眼泪一滴没能掉!”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一个破了脑袋,一个浑身是伤,却笑得像二傻子。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姜寒靠在墙边,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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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也要安排得整整齐齐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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