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赵姨娘跟前的小鹊，一大早就过来讨月钱，嘴上不干不净。碰巧她那些混账话让奶奶听见了，就叫她到外面跪足两个时辰，不到时候不许走。”
平儿立在廊下，看着小鹊的眼神很有些同情，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我说算了，给赵姨娘知道了，又是一番吵闹，可奶奶想是气的狠了，仍旧不许，也就只好让婆子们多留留心，别让她冻死了。要是让小鹊冻死了，赵姨娘那倒没什么，不过再挑个丫头的事儿，我怕的是伤了环三爷和三姑娘的面子啊。”
“这又何苦来哉。”
雪鹤望向那道人影，跪了这么久，小鹊身上已积起了一层厚厚白雪，乍一看去，倒不像是个活人，而像是座冰雕了。看着看着，心里无端浮现出一句诗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前生毫无感触的一句诗，到了今生今世，竟化作如此鲜血淋漓的现实，每每刺得她寝食难安。
如此怔怔立了半晌，雪鹤才呼出一口白气，道：
“要我说，你奶奶的手腕，也着实狠辣了些。你奶奶这么整治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落了病根，或是残废了……就算没事儿，人家心里也要恨啊。这心里一恨起来，往后办差给奶奶使绊子，你奶奶心里难道能舒坦了？”
“谁说不是？”平儿也跟着点头，“谁家的儿女，不是爹娘的心头肉？这么作践人家，人家心里不恨才怪。再加上往日奶奶为人严厉，凡有一点小错就拉出去打板子，这么日积月累下来，怕是阖府的人都要被她得罪光了。如今奶奶得意还好，等到不得意时，那些个人怕不是能把奶奶生吞了！”
“我也常劝奶奶，该放手时须放手，免得招人记恨，只是奶奶嘴上答应得好听，一遇到事，仍是爱打板子。便是不打板子，也有把人关柴房、鞭子抽、拿针扎嘴的花样，也难怪那些个小厮婆子背地里叫她镇山太岁、巡海夜叉。”
“这个天气，关到柴房里一天不许吃饭，恐怕第二天就得冻硬了。看来，你奶奶让她到雪地里跪两个时辰，好歹能有条命在不是？”
如若不是她拼命进了林府，又拼命爬到了大丫头的位置，恐怕今日在雪地里跪着的，就是她了。
而在前生，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出现。
雪鹤一时停下脚步，隔着簌簌落雪望着小鹊，目光像是越过千山万水，落到了无人知晓的极远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儿翻出金怀表，看着时针一格格走过。
“我看她已跪了一个时辰了，再冻下去就要冻坏了，横竖奶奶在里面没空……”说着又警惕地望了眼凤姐窗棂，“咱们也就做做好事，把她扶起来吧。”
于是就走下去，跟雪鹤两个想要扶起小鹊，却不想小鹊因跪得太久，膝盖跟碎瓦青砖冻到一起，怎么扶也扶不起来。最后还是几个婆子拿来热汤，把地上的冰化开，才得以解脱。
扶起之后，又让人送到一间下房里。这时小鹊仍是冻得脸色发青，浑身不住打摆子，雪鹤只得掐住她嘴，连连给她灌了好几碗姜汤，春纤蹲下身，将她双足放入水中。
如此，几乎冻死的小鹊才勉强缓过了一口气，转动着凝滞双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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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凤姐，请各位除了她的好，对宝黛恋情的支持，也不要忘了她其实是个相当狠毒的人，手上至少好几条人命。相比之下，贾琏这个渣男都比她有道德底线。
贾琏在感情方面是很渣，这点没得洗，但是他至少有一点比凤姐强，那就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想要某个人去死。而凤姐就做不到，所以尤二姐被害死了，而尤二姐未婚夫张华那纯粹是因为旺儿善心大发所以捡了一条命回去。
至于凤姐苛待下人这种事，在第十四回、四十四回、六十一回上都有体现，并非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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