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孽的高烧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退下去，期间梦呓不断, 不是含着哭腔喊沈湛相信他, 就是乞求沈湛别走。
后面又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沈湛推门进去的时候, 顾孽已经醒了。
“阿湛！”
他本来坐在床上, 面上带着惊惶与茫然，看到沈湛后, 陡然清醒，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也许是躺久了, 身上又没什么力气，他脚才落地，步子还没迈开就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嘭地一声让人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可看沈湛和顾孽两个人的反应，好像这并不是一件什么起眼儿的事一般。
跟在沈湛身后打算给顾孽作检查的私人医生见此, 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醒了。”沈湛走过去, 语气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倒是顾孽整个人显得很激动, “阿湛！”他拉住沈湛的衣角, 仰头盯着他, 舔了舔嘴唇干涩地说，“我刚才醒来没看到你。”很害怕, 以为你又不见了。
“替你叫医生去了。”沈湛将顾孽从地上抱起来, 放到床上, 转头对身后的医生说, “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看看情况如何了。”
顾孽闻言，顺着沈湛的视线看去，怔了一下，明显是这会儿才注意到进来的人除了沈湛以外还有一个人。
听沈湛的话，这人还是为他叫来的医生。
顾孽脑子里猛然窜出了关于他高烧期间发生的事情。
他脸色白了又白，全身紧绷，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湛。
“阿湛。”他畏畏缩缩地伸手拉住沈湛的两根手指，轻轻摇晃了几下，“我已经好了。”他的目光带着乞求，“不用检查了。”
除了沈湛，他厌恶其他任何人的触碰，更何况还是当着沈湛的面。
沈湛低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医生说：“你先出去。”
“是。”私人医生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快速地退了出去。
等医生出去以后，沈湛把手指从顾孽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他对顾孽说： “以后别叫我阿湛了，就叫哥哥吧！”
顾孽愣了一下。
“阿湛，对不起。刚才我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毕竟在这里还维持着“兄弟”关系，一般有他人在场，他都是喊沈湛喊哥哥的，顾孽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以为沈湛是在怪他刚才不分场合就同前世那样称呼他。
沈湛看了他一会儿，直到顾孽忐忑不安地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时，才缓缓地说：“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什么场合，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都别再叫我阿湛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就用哥哥这个称呼吧，这样挺好的。”
顾孽脑子嗡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阿湛，为什么？”
顾孽还清楚地记得，沈湛曾经说的，哥哥这个称呼只会让他觉得更恶心。
他脸色苍白，也知道沈湛在恶心什么。
他被接回顾家后，在外人面前，就是这样称呼顾子清的。
“没有为什么。”沈湛盯着顾孽苍白瘦削的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忽地
笑了一下，“若非要让我说一个理由，那大概就是，这样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和身份。”
沈湛想了想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摸了摸顾孽的脸，低低地说：“顾孽，我想，我已经不恨你了。”
不恨，也不爱。
沈湛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又觉得好像很好解释，就是顾孽现在于他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难以牵动他的什么情绪了。
不过顾孽却没听懂沈湛话里的意思，彼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沈湛最终对他还是心软了。
“真的吗？”顾孽先是一愣，接着又哭又笑，“好……好……阿湛你不恨我就好。”顾孽倾身紧紧抱住沈湛，“我会更乖的。阿湛，我以后会更听你话的。”
沈湛被顾孽抱住，听了顾孽的话，知道顾孽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解释，浅淡一笑，手掌顺着顾孽的脊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好啊！”沈湛漫不经心地说，“听话以后就叫我哥哥吧！阿越。”
顾孽将沈湛抱得更紧了一些，轻轻开口：“哥哥。”
又休养了几日，顾孽的身体总算完全恢复了过来。
他生病期间是和沈湛分开睡的，这会儿好了又提出想和沈湛搬到一起。
沈湛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同意了。
顾孽很开心，将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虽然原先也不见得乱），还在房里靠窗的位置摆了花瓶插上了新鲜的腊梅，阳台边上也摆了赏心悦目的绿色的盆栽进行点缀，地上新铺了柔软的米白色地毯，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十分舒适。灯光换上了温馨的暖黄色，照在人身上仿佛带着一层朦胧的金光。
顾孽洗完澡出来，沈湛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最新的财经杂志，俊美专注的脸庞令人着迷。
“阿……哥哥。”顾孽及时改口，走过去脱了鞋子爬上床，轻轻移到沈湛身边，然后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在一旁乖巧地看沈湛看书。
过了一会儿，沈湛抬头看他，问：“困不困？困了你就先睡吧。”
顾孽摇了摇头，弯着唇角，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不困，我等着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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