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之后，程时谦直接把信纸拧成了团，“帮我联系川西三省的省长！立刻马上！”
一直温润如清风的大少爷很少有情绪爆发的时候，程家的下人一个个屏气凝神，动作利落地把电话线牵了过来。
电话打出去之后，程时谦握紧听筒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李省长，想必您也知道购买和运送盘尼西林要费多少功夫。我刚把货从M国运送回来，您却突然不要了，您或多或少也要给我们这边一个说法。”
“欸，小程你稍安勿躁。我知道突然退货给你们研究所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你看这样行不行，之前给你那笔定金你就不用退回来了。”
程时谦很想爆粗口，定金的钱还不够买一滴盘尼西林。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是您那边找到了什么替代药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前几天华南省那边出了一种特效药，作用和盘尼西林一模一样，而且价格还很低廉，好像叫什么青霉素。我在你这里买一瓶盘尼西林，同样的钱可以买二十几瓶青霉素。这次退货是我老李对不住你，希望你能多多谅解。”
挂断李省长的电话之后，程时谦又逐一给剩余几个省长打了电话，最后他直接疲倦地坐在了凳子上，揉着额角一边沉声询问：“陈管家，想必你早就听闻了风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陈伯面色一凝，从听到青霉素上市以来，他就预测到了大少爷的研究所会损失惨重，但他却一直没有说。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程时谦的阴狠果断，等他回国之后必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们只调查到这种药发源于华南省，具体的研发地点还没查出来，那边的保密措施做的很严，好像是国家在帮他们掩盖消息。泯阳这边只有一个青霉素货源，就是之前带头捐赠物资的汇民药铺。”
他刚刚出国购买盘尼西林，国内立马就出了相同效用的青霉素，程时谦双眼猩红地掀翻了大厅桌上摆放的茶具，他就不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没过两天，梁成就收到了远通制药的邀请函。运通制药这种高级别的制药厂一直只和程时谦合作，现在突然向他抛出橄榄枝，这样的举措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放在以前梁成或许还会感到受宠若惊，但是现在他还真看不上这样的制药厂。薛柏万和洛清的实验研究成果上报给了政府，上级领导连夜从首都赶到了华南，随之而来的是最先进的实验器材、最高产的工厂合作商、最庞大的资金支持。
现在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是国家，国家拿出了最优质的资源来支持他们制药。就算程时谦的家势在泯阳数一数二，拿到整个华国来看，他还真的差了一大把火候。
梁成知道程衍和洛清都是从程家脱离出来的，貌似两人和程时谦之间的恩怨还很深。他果断地把远通寄过来的邀请函撕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可他没想到程时谦态度这么诚恳，连续四五天都来他家门口堵人，在梁成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陈伯把车后门打了开来，恭敬地对梁成说道：“梁先生，我们家大少爷想请您吃个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思考了几秒后梁成还是选择上了车，他礼貌地跟后座的程时谦点头问好，“我急着去火车站，就麻烦你们载我一乘了。早饭就不必了，程少爷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我最欣赏梁先生这样的爽快人，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现在国难财可不好发，青霉素是多销薄利的买卖。我拿泯阳一座别墅的地契和五千大洋来跟你交换青霉素的售卖权，这买卖你做不做？”
普通人一辈子也可能赚不来五千大洋，更别说还附加一座别墅。程衍看了一眼梁成所住的平民窟，觉得他不可能拒绝这个天大的馅饼。
可梁成却只是轻笑了一声，一路上再也没说话。下车的时候，他拿起行李临走时给了答复：“程少爷，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
梁成坐着火车抵达华南时，是程衍过来接他的。他看了一眼程衍的腿，面露喜意：“洛清小姐居然让您过来接人，看来您的腿已经全康复了。”
之前程衍的腿一直在康复期，洛清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让他专心致志做康复训练。程衍每天在医院和家两点一线徘徊，鲜少有外出的时候。可能是腿被治好了的缘故，现在他身上的沉郁气息都减少了很多，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朝气。
程衍伸手拿过梁成的行李箱，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我的腿好了以后，她就只用专心待在实验室做研究，外面的所有事情都将由我接手。”
想起上火车之前发生的事情，梁成脸上笑意微收，“昨天程时谦过来找了我，他想要购买我手上的青霉素售卖权。按照他的人脉和办事能力，我想华南大学生化实验室的事情可能满不了多久了。”
虽然国家派了专门的人保护洛清和薛柏万的人生安全，但是只要回想起程时谦阴狠歹毒的那些手段，程衍还是觉得放不下心。
程时谦不近女色，独独洛清是一个例外。他悉心栽培洛清，对她的生活起居也悉心照料。程衍十分清楚程时谦对她的感情根本没那么简单，这样的人留着终究是一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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