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完孩子后，沈泉便放走了他们。
魏云岚一觉醒来，已经在大楚地界。临染在她身边，温柔地唤她：“殿下。”
她回到皇宫，安顿不久，便听到了她父君的死讯。
当初沈泉威胁帝君的那一封信触怒了帝君，帝君将他父君关入了冷宫，他不堪宫人凌辱，悬梁自尽。
魏云岚静静听着宫人的报告。随后，她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天晚上，临染就守在门外。他听到屋里姑娘嘤嘤啜泣之声，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站着。
等天明时分，魏云岚打开了宫门，传令下去，将凤楼里的人都抓起来，追查沈泉。
“他不能活着，那个孩子也绝不能活着。”她神色间全是寒霜冰雪。而后，她转头吩咐执笔尚书：“为我请奏，迎娶宁候之子。”
吩咐完这一切，她转头看向临染。
她拉起他的手，柔声道：“临染，这一生都陪着我吧。”
临染笑了笑，他说：“殿下，临染这一生，本就陪着您。”
……
说到这里，皇陵已经到了。马车停下来，临染拜别沈夜，就要下车。沈夜却一把拉住了他，冷声道：“后来呢？临大人既然已经说了开始，何不说结局？”
“这便是结局。”临染淡然一笑，“陛下，后面的事，您都已知晓。后来先皇迎娶宁侯之子，追杀您的父亲沈泉，这一切便是结局。”
“那何不说完整呢？”沈夜紧紧拉着他，“你何不说清楚，你为何不将我父亲的话转告给魏云岚，而我父亲，又如何被杀的呢？既然要说故事，那便说个完整的。临大人不说清楚，我便说给临大人听。”
“崇华二十六年，我父亲为了摩萨族，将魏云岚诱哄回了摩萨族。他并没想过要杀她，他只想拿到血契，然后就放她离开，用这一生去赎罪。谁曾想，直到魏云岚入了圣水池，他才知道，原来血契是舒家签的。虽然不知道舒家许下了什么愿望，但这个愿望必然与皇族有关，皇族之人已在舒家人的掌控之中。”
“因为圣水侵蚀，魏云岚体质虚弱，她根本熬不到生下我，是父亲拿了自己的命，一命续命，让她熬了下来。”
“等她生下我后，父亲与你约定，他大限将至，不让你告诉魏云岚真相。若有一日，他寻得长寿之法，你再告知于她。彼时，他会带着我来见她。”
那是他们的约定。
他答应了他，然后带着魏云岚离开。
而沈泉则带着沈夜，走上寻求长寿之法的路途。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名医，最后终于找到了医圣舒染，给他延了二十年的寿命。
他总是想她，每次想她了，他就和沈夜说话，告诉他，他母亲是多么美丽、多么善良、多么柔弱的一位姑娘。
他说她爱哭，却总是故作倔强；他说她容易笑，却总是强作冷漠。
沈夜那时候听得很不耐烦，然而也会想，自己的母亲，该是什么模样？
那一年他带沈夜去了昆仑，因为听说昆仑雪山上的冰雪莲加上摩萨族的圣水，就能解了那份血契。他希望她一生无拘无束，不受舒家人的制约。
冰雪莲开在高山之巅，沈泉就背着沈夜，一点一点往上爬。
那悬崖峭壁，有万丈高，沈夜年幼，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沈泉就问他：“沈夜，你是不是胆小鬼？”
“不是！”
“沈夜，你想不想你娘？”
“想！”
“沈夜，你要不要救你娘？”
“要！”
“沈夜，你怕不怕？”
“不怕！”
父子俩就这样，一问一答，爬上了悬崖，取得那一株冰雪莲。沈泉将它用玻璃瓶装了起来，给楚都写信。楚都回了信，说等他回家。
于是沈泉带着六岁的沈夜风雨兼程，往楚都狂奔。他们都以为那是回家，然而到了楚都，到了约定地点，却全是陷阱追杀。
沈泉反应敏捷，他将沈夜往窗外一甩，跳出来就抱着他往凤楼赶。到时，却见凤楼早已是一座空楼。沈泉打开了一个能容一人的暗阁，将沈夜装了进去，然后便往外冲，然而没走出几步，他便被人用剑指着退了回来。
沈夜从缝隙往外看去，是一个身着华衣的女人。
她眉目寒若冰雪，气质高贵尊华。她用剑指着沈泉，逼着他一步一步退回了房间。
“我等了你六年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沈泉苦笑出来，“六年了……我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为什么要原谅你？”魏云岚笑出声来，“你没什么对不住我，你只是教会了我什么叫人心，我感激还来不及，何谈原谅？”
沈泉没说话，片刻后，他叹息出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雪莲花还停留在绽放的那一刻，他静静凝视着手里的雪莲，慢声道：“我帮你把雪莲带来了……”
话音刚落，女子的剑便斩断了瓶子里的莲花。沈泉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莲花，然后抬头看向面前执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这朵雪莲，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血契？”
“我不会再信你说的话。”她举着剑，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说，“我不会信任何人，不会再爱任何人。包括你，沈泉。”
“魏云岚，”沈泉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这是毁了你自己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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