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出现之后，夏萤便没有再来。
后来别人告诉牡丹，那个少年便是被父母退掉与夏萤婚约的林哥儿。在父母退掉婚事后，他绝食明志，父母无奈，终于让他来见夏萤。
听到这些的时候，牡丹一直没说话，似乎这些事都与他无关。直到最后，他才轻声说了句：
“林哥儿，不错的。”
然而说出口之后，他去端茶杯的手，却颤抖得不能自已。
一日，两日，其实也不过几日，牡丹却觉得似乎很久未曾见过她。
然而，他以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姑娘突然从窗户外面爬了进来。
那时他刚送走恩客，熄了房间里的灯。她把窗户一推开，便落了满屋的月光。她浑身是泥，满身是伤，一根绳子绑在腰上，艰难地扒着他的窗户，怯怯地唤了一声：“牡丹。”
房间里是合欢香的味道，还带着方才欢爱的温度。牡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在对方上前的瞬间不由得呵斥出声：“别过来！”
夏萤一时不敢再动。于是他们一人站在月光下坦坦荡荡，一人站在阴暗处躲躲藏藏。
牡丹慌乱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停下来，转身看向窗口的夏萤：“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你。”她回答得坦然，“你许久没见我，我想你了。”
说完，她的脸便红了：“我想，你一定也很想我。”
牡丹没说话。很久很久以后，他从阴暗处走出来，沐浴在月光下，温柔地抚上她的面容。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夏萤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他无法拒绝，于是他跟着她走出去。
她带着他出了城，翻山越岭。那天晚上月光很亮，她拉着他往前走，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一点都不关心。
他们没有说话，不曾谈过去，也没有谈将来。四周中只有夜风和蝉鸣，空气中还带着草木淡淡的清香。
她带他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座山的山顶。然后她拨开如帘子一般的藤蔓，带着他走到了山崖边上。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月萤草。月光下，月萤草密密麻麻长满山崖，流光溢彩，美艳动人。荧光包裹着如牡丹一般模样却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花朵，在夜风中轻轻招摇。山下城中灯火烁烁，而他们身边月萤草荧光点点。她站在他身前，拉着他的双手，羞涩地垂下了头。
她说：“牡丹，你有没有完成你的愿望？”
他说他想要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带她去看月萤草。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静静地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小姑娘，一言不发。
小姑娘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我不介意你的出身，你的过往，只要你愿意，我就变卖掉家产，将你从凤楼赎出来。”
“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她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声音沙哑，“所以，你嫁给我，好不好？”
牡丹一惊，终于道：“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嫁给你。因为我是凤楼的牡丹，我会成为凤楼的花魁，成为大楚第一花魁。”
“凤楼是销金窟，”牡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温柔地说道，“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回去找个喜欢的人，娶了好好过日子吧！”
他的话刚说完，小姑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想，她果真是太爱哭，果真是眼泪不要钱一样。
他伸手为她抹了眼泪，拉着她往回走。
晨曦的阳光一点点散开，一株又一株月萤草收起了光芒，呈现出枯败之态。
她在他身后哭哭啼啼，他却头也不回地将她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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