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接过烟点上：“嘿，这小子算他倒霉，不碍事，我第二个送完正好差不多6点，我来接他回去，总不会有什么大事。今晚你照看着点他，有些东西是该给他说了。不说了，先去开票，我的5号先给我烧，别忘了。”说完拍拍许戈的肩膀，离开了火化室。
许戈一头雾水：“黑皮叔，你和我爹说啥呢？啥是念？那不是鬼麽？”
黑皮叔白了他一眼：“什么鬼鬼鬼的？新时代要相信科学，搞什么封建迷信，还是大学生呢，还相信有鬼？回家问你爹去。干活了！”
张睿在门外又推进来一具尸体，捂着鼻子朝许戈翘了一下下巴，眼中得瑟的意味更浓了。
“嘁，等会儿换班有你好受。”许戈嘀咕一声，接过尸体就去打开炉子，时不时瞥向窗外的眼神却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突然炉子里“啪”一声把许戈吓了一哆嗦。黑皮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咋了？就芝麻大的胆子？我告诉你啊，这是颅骨被火烧，颅压变大，头炸了。”
“呕～”许戈捂着嘴巴欲吐。
“给我咽下去，你还想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当我没说！”黑皮叔悠悠飘过来一句话，让许戈把已经到喉咙口的晚餐又咽了下去，眼泪都快出来了。
……
天终于开始渐渐亮了，许戈回想这一夜，胃酸还是忍不住往上翻。除了一开始遇见了那个所谓的“念”，后面似乎一帆风顺了，再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
只是炉门打开新鲜出炉的尸焦味扑了一脸。人的骨灰还带着高温套着手套拿锤子把腿骨盆骨砸碎，装满骨灰盒。听着火炉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每一件事情都在挑战着许戈的心里防线，难怪每年都要招人，长期下去这谁受得了。
“下班了下班了！”张睿脸色苍白的过来喊许戈下班，换班后他也经历了不小的摧残，看他的脸色估计现在也在泛着胃酸。
黑皮叔在办公室和老毛交接完工作过来招呼两新人：“不错，还可以嘛，走啊，请你俩吃早饭，最近的那家豆花不错。”
“不去，没胃口，不想吃，想吐，呕～”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整齐划一的跑去花坛边吐。
黑皮叔笑着摇摇头，点了一只烟：“小张，在大门口跨个火就先回去吧，小许在这等你爹，让他带你回去。”
许戈不解，抬头看着探出头的太阳，想说啥，但是想到昨晚的恐怖影子，点点头还是表示知道了。
6点30分，许父慢悠悠的过来了，给黑皮叔打了声招呼，朝许戈说道：“儿子，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车屁股后面开，如果看到我的车越开越远，不要猛踩油门追，不要看路，靠边停车，然后去看着你的行车记录仪！现在去跨个火。”
跨过火之后，父子俩一前一后开着车往家去。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许戈跟在他爹车后面跟的很稳。可是渐渐不对劲了，早上6点多按理说路上车辆应该很多了，可是许戈发现身边的车越来越少，开过一段距离后，马路上空荡荡只剩下许戈和许父的两辆车。
一路绿灯，许戈眼睁睁看着他爹的灵车越来越远，一脚油门踩下去就想追，突然想到父亲交代的话。
缓慢的靠边停车，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不看前路，只看行车记录仪。
却惊讶的发现，行车记录仪里面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父亲的车就在前方，开着双闪，父亲正在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
许戈揉揉眼睛，再看向前面的路，空无一人，一路绿灯。
“卧槽！什么鬼！”
突然一道水柱炸开在挡风玻璃上，给许戈吓了一个机灵，随后车门被拉开，许父抬手一巴掌拍在许戈脑门上：“醒来！”
许戈糊里糊涂的就发现父亲站在车边，手里茶杯里的水全浇在挡风玻璃上。
马路上车辆穿梭，热闹非凡。许戈：“爸，刚刚怎么回事？我是遇到鬼打墙了麽？”
许父：“昨天晚上那个老太太的念还缠在你身上，你才入行，不懂如何断念，回头给你慢慢说，先回家，现在没事了，开车跟在我后面。”
接下来总算一路平安，许戈回到家调出自己的行车记录仪，才发现刚刚“鬼打墙”的一段时间，自己一直控制着车右转，右转，再右转，围绕着一小块街区绕圈子，两次还险些开出道路碰到行人。
“爸，你给我讲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戈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大学毕业，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就在这两天心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许父坐在沙发上，叼着一只烟：“既然你开始从事这一行了，就给你讲讲吧！你还记得我刚开始开灵车那几年，老是说车技不好开进麦田，轮子陷在坑里等等？”
许戈点点头表示记得，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父亲晚上出去老容易出点小事故，都被父亲以车技不熟，天气不好等借口解释了。
“那是我刚入行遇到的念，念缠身，就跟你今天一样，障了眼，看不见路。当时也没人告诉我啊，就这样一直摸索，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许父在香烟的熏陶下陷入了回忆。
许戈：“爸，那你告诉我你们说的念到底是啥啊？就是鬼麽？”
许父：“过去叫做鬼，如今行业内喊作念。其实你们比我们懂，唯物主义社会，科学社会哪有什么鬼，人家这么给我们说，我们就这么叫。念就是人死后的脑电波形成的磁场罢了。人死了，都会有大大小小未完成的心愿，想完成心愿的念头越强烈，念就越容易显现。”
许戈点点头，还真是用科学解释。
许父继续说：“一般的死者的心愿大都是谁谁谁还没看到，想在看一眼，不会有啥大念头。所以正常我们都会劝劝家属，等家人都回来具齐了再火化，避免了念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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