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认知心理学的理论认为：人头脑中已有的知识和知识结构，对人的行为和当前的认识活动有决定作用。”
姜宸点开课件，随口念道。下面年龄各异的学生在笔记本上刷刷刷奋笔疾书。
还有一个半月就是成人自考。国文大心理系每年自考指标卡得非常严格，一般报考心理学自考的，都不是闲的没事儿考着玩玩，毕竟不是中文系或者外语系这种热门的专业，心理学冷门，而且在实用主义论盛行的今天，很少有人纯粹因为兴趣，去钻研一门与自己谋生毫不相干的枯燥课程。如果要是打着提升自己的算盘，心理学又显得没那么高大上，不及科技感强劲的理论理科，或者装逼程度up的文艺科学。因此每年这个培训班报名的人数都不多，但报名的学生都是心理学会关系到日后升职转行的必备技能，学习劲头是其他热门专业没法比的。
大家都很珍惜这个培训机会，很少有胡越这样的学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姜宸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已经是胡越这个月第三次没有来上课了，姜宸盯着空出来的那个座位，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课上到一半，教室的后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道缝隙，胡越闪身进来，快步坐在了最后一排。
姜宸有些错愕，本来连贯的概念中间，卡住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停顿。
趁学生们自由背诵的时候，姜宸转下讲台，走到胡越身边，叩了叩他前面的桌面，火气有些压抑不住：“你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半月就考试了，报名费可不便宜，你来这儿就为了泡妞是吗，下周你别去现场确认了，反正你也考不上。”
胡越汗一下子下来了，他双手握住姜宸的右手，深深的低头：“对不起啊姜老师，今天实在是有些小事情，耽误了一段时间，您别生气。”
他来的匆忙，没时间换衣服，下车前随意在车里脱了西装，把领带扯开，衬衫外面套上了一件夹克。身上带着外面未散的寒气，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滚动打火机一样的硝石味。
姜宸注视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劲，比起之前的红润光泽而言，嘴角牵动得有气无力，深秋的天气还出了一脑门的薄汗。
“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姜宸狐疑地将手抽出来，贴在胡越的脑门上。
——入手的温度稍有点烫。
姜宸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要不……”
话还没说完，胡越的手机疯狂地震了起来。胡越看也没看手机一眼，随手摁掉了来电，他诚恳地看着姜宸：“老师，我似乎落了三节英语课，专业课我可以自修，英文能麻烦老师课下帮我补习一下吗，我是认真来学习和考试的，并不是老师说的那么……功利。”他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姜宸的手臂，像只叼着食盆的大型犬。
姜宸并不相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假装很相信的样子：“是这样啊，哇哦。”
胡越苦笑着一低头：“那我考给老师看，如果考上了，老师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嗯哼？”姜宸将右眉眉峰一挑，“你该不会想说什么‘如果我考上了老师就做我女朋友’什么的，这种糟糕的少女向日剧台词吧？这个梗快被用烂了，咱们换点有新意的好不好。”她的表情骄傲又不屑，仿佛在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不是来泡妞的？
胡越摇了摇右手食指，刚想说什么，手机又开始疯狂叫嚣起来。他啧一声，眉头紧皱，低头瞟了一眼屏幕，又快速抬起头来说道：“不，我是想说，如果我考上了姜老师的学校，姜老师愿意让我登门拜访，吃一次新鲜烤出炉的甜点吗？”他说完，不等姜宸的回应，迅速接通了电话，眨了眨右眼，推开桌子出了门。
姜宸对着空无一人打开的后门耸了耸肩：“说的好像我宿舍或家里，会有烤箱那种高级货一样。”
姜宸一直上完了后半节课，也没见胡越回来。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胡越的包和讲义资料还在桌上摊着，投影仪发出聒噪的嗡嗡声。姜宸走到胡越的座位上，帮他把散落的资料一张一张整理好，塞回背包里。
背包拉链打开的一瞬间，姜宸脸色大变，唰的一声又合上了。——胡越空空荡荡的背包里，零散地放着几沓演算纸，一个随身杯，和一把黑色的手枪。姜宸心脏不由自主一颤。她颤抖着伸出手去，重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不是幻觉，那柄手枪仍旧静静地躺在原地，漆黑的枪身泛着金属冷硬的光。
“偷看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太道德呦，姜老师。”
姜宸被烫了一样，啪地一声扔开包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扭头看向门口。
胡越出狱也有一段时间了，头发稍稍长长了一些，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凶恶。但是他慢慢走进来，唇角挑起，眼睛里有未退的冷意，看起来比寸头时的低眉顺目更危险，更强大，“你偷窥到什么了，姜老师？”
姜宸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是在运用已有的知识体系，对你进行认知和人格构建，根本不是什么偷窥。”
胡越接过书包，随手从里面掏出枪来，枪口指着姜宸，笑道：“是吗，但是姜老师知道了我的秘密，万一出去之后跟警察说了怎么办？不如我把姜老师带走吧，嗖啪一下，姜老师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他说完还轻轻舔了舔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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