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
聒噪的声音在耳边转来转去。
胡越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家客厅的长桌一端。
在他之下,雁翅一般整齐地坐满了两列人,有男有女,皆穿着正式的三件式西装,黑衬衫,沉默而肃穆。
他下首右手边第一个就是李桡。她点着一支烟,半睁半闭着一双眼睛,一只脚脱了高跟鞋,赤裸着踩在椅子上。“吵够了没?”李桡漫不经心的扬了扬了手指间的香烟,她身后,原本跨立站好,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齐宪脑门上长了眼似的,将右手平摊在她的烟头下,接住了她抖落的烟灰。
“老大坐在这里,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李桡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猩红的嘴唇一角勾起,“不会做事也就算了,连闭嘴都不会,不如到老四那里再学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屋里霎时间一静。
老四是主掌刑堂的管事,是胡勇那辈儿的人了,老人,都守旧。虽说这都已经共和六十五年了,老不死还死守着建国前传下来的家训,执掌刑堂不留情面。他看不惯胡越庶子夺位,更看不惯胡清懒散风流,平日里没少倚老卖老找年轻一辈儿的茬,轻易不出席例会,是谁也不待见的人物,鬼见愁一般,认你位高权重到什么地步,他觉得你犯了规矩,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点香祭祖就敢上板子。
“各部门总结好了最近六年的事物财务,择重要的讲,每人三分钟。”见底下人安静下来,李桡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桡姐,清少爷……还没到呢……”说话的是余松明,脸色有常年纵欲被烟酒掏空了的青白感。他坐李桡的对面,胡越的左手边第一个,和李桡一样,是帮派里仅次于胡越胡清的人物。只不过道上的规矩,女士为尊,再加上李桡打理的是帮里明面上的白道生意。自从胡越掌权以来,帮派洗白的速度大大加快,李桡每日过手的钱款以亿计算,比起来余松明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黑道夺命饭的,说话腰杆子硬气多了。余松明手里的几个KTV场子,公海赌船的营业额,在人家眼里就像玩儿一样,再加上胡越不许场子里碰粉,李桡无论例会还是年终分红,稳稳压他一筹。所以尽管是从小跟着胡越从胡同里打斗出来的,过命的交情,余松明对李桡始终得客气着。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列脚步声。
“呦,你们都到啦,对不住,我来晚了。”
大门被佣人豁的拉开,几个人影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来。
今天天儿不好,外面飘了一层秋雨,打头的男人穿了一件薄毛呢的外套,身后的尾巴给打着黑伞。男人一双桃花眼神采飞扬,长眉入鬓,唇角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身后沉默跟着的尾巴,来不及拂落肩上的雨水,收了伞先服侍男人将外套脱下,递给门边的佣人。男人外套里面穿着同款的黑西装,他解开袖扣,整理了一下衣襟,直接走进了客厅。
余松明低头问好,赶紧站起来,想把胡越下手的位置让给这男人。他这一站,下首的人都要跟着把位子让出来,一时间客厅除了每个头脑们带来的,侍立在大佬身后的下属,又立起来了十几个头头,将个不小的客厅站的满满当当。
“别忙,”那男人勾唇一笑,长眉飞挑,衬得一双桃花眼里水润含笑,“都坐,这是干什么,我就随便捡个位置坐就行。”他说着,长腿一跨,往胡越正对面的另一张主座上大马金刀的一坐,右腿顺势压在了左腿膝盖上。
长桌只有两端两个主座,这还是胡越上位以来的第一次,这张桌子的对面坐上了人。
李桡嗤笑一声,撩了撩头发:“清少,您知道西山别墅主座对面的位置是留给谁的吗?——那是当家太太的位置,当年是你妈坐的,你坐的倒是稳当,怎么,要嫁给我们越哥不成。”
那男人却也不气,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要不是你越哥坐了我爸留给我的位置,我也不至于坐在我妈的椅子上。”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意味深长,他声音里带着笑,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说笑。
胡越抬眼,抬腕看了看时间,敷衍地勾了勾一边唇角,:“清少爷好大的派头,不如以后别在西山别墅开周会,改到您的闲都名郡去?”
“好说,”胡清嘴角笑意更深,“实不相瞒,胡少爷不在的这六年,每周的例会,还真是在我的闲都名郡里开的,难为各位堂主们,六年没来这里,竟然还没忘了路,胡少爷一出来,就跑回老窝里跪舔来了,老狗识途啊各位,您说是不是?”
“话说胡少爷您也真是能耐,”胡清饶有兴味地盯着长桌对面的胡越,眼中冰冷的凉意一闪而逝,划在他唇角的笑意里,“我们胡家民国三年立家开派,在江湖上挂了招牌,这么多年了,您可是唯一一个,蹲过号子的当家人,不容易。”他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胡越从眉骨底下逼出两道如刀的视线,也勾了勾唇角,唇边凝着森然的冷意:“好说,你也是唯一一个,没坐上当家人位置的独生子,我自叹不如。”
胡清脸色倏然一变。
李桡噗嗤一笑。
“闹够了吗?!”胡越突然将脸色猛地一拉,啪的一声将腰后的配枪拍在了桌上,怒斥道,“像个什么样子!我坐在这里,是拜过关帝爷,拜过胡家祖宗的,有意见?有意见滚地底去问问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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