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这样,也没什么,两个都是大男人,谁还用避讳谁吗?
可偏偏,长俟感觉到了身边人有些紧绷的呼吸和不太放松的身姿。
两人都不尴尬,那就是皆大欢喜;两人都尴尬,那就趁早散伙。怕就怕这种两人中有一个强行尴尬了,气氛才是最微妙的。
长俟也被带的不大自在起来,他抬起一臂,枕在头下,沉吟片刻,试图打破沉默,道:“你对妖帝很熟。”
不是问,是肯定的语气,身边那人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聊这个:“嗯?”
长俟脑子里冒出楚长安跟他灌输的“妖帝野史”,他搜刮了半天,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了一个问题:“他……信佛吗?”
大概是灌了满肠酒的缘故,长俟问完这句话,忽然觉得非常不真实,两个时辰的功夫,他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共卧一榻,还聊起了天。
此刻不知是醒了点酒,还是曲折的反射弧终于慢吞吞绕到了头,长俟瞪着房顶的玉色房梁,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啼笑皆非的不止他一个,他身边那人听了这话之后,顿了顿身子,枕着胳膊转头看他,两人目光对视,那人扬了扬眉头,忽然嗤笑,没肯定,也没否认。
长俟静静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笑,那人细长妖气的眼眸低垂,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道阴沉的弧线,为这张妖艳逼人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他酒量并不好,这一晚脑子都是昏沉的,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妖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身旁的人重新抬眼看他,而后那人面对他侧躺过来,用一只胳膊枕着头,眼里忽起玩味的笑意:“仙君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长俟看着他,想起楚长安白日的时候,同他讲过的那些姬自牧做过的种种狂悖往事,道:“必是个百无禁忌的人吧。”
那人微微挑眉,眼中戏谑:“哦?何为百无禁忌?”
长俟脑子此刻不灵光,混混沌沌的,他瞥了一眼那人放在腰侧的手,大拇指正在食指的骨节处一下一下搓捻。
那人见他不答,继续问道:“是什么都通吃,来者不拒的意思?”
长俟见那人拇指搓捻的力度似乎变重了些,频率也变的极慢。他一心不可二用,含糊道:“嗯,差不多吧。”
他有些困倦了,酒气蒸腾着上来。
那人闻言,轻声笑了,“那仙君觉得,他在男女上,也是‘百无禁忌’吗?”
不知是不是他酒意上头的缘故,那人略微沙哑的嗓音响在耳边,有些勾人的轻佻,特别是念到‘百无禁忌’四个字的时候,那语调简直像是蜜糖化开,不由分说地灌进了人耳朵里,婉转的音色抑扬顿挫,格外悦耳动听。他的拇指还在摩挲指节,一下比一下重,拇指的指尖微微泛白。
长俟浓重的睡意不知怎的被惊动了一样,消弭了些许,他方才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沉吟片刻,他问道:“莫非他不仅……也喜好男色?”
那人轻笑,把脸微微向长俟倾了一点,低声道:“对了一半,他——只喜好男色。”
一句话入耳,长俟的酒顿时醒了个透彻,他后知后觉地往后撤了身,古井无波地看着面前的妖,半晌,开口道:“我睡地铺。”
说完,他便要起身,却被外面那人一把拉回,那人将垫在头下的胳膊支起,撑在头下,眼中戏谑毕现:“仙君怎么说走就要走,还没聊完呢。”
长俟轻轻磨了磨牙根,瞥他一眼,见那人张口又要说什么,心中冷笑一声,将他一脚踹到床下,转身躺回床上,留给那人一个无情的后背,道:“阁下的巧舌也该累了,早歇着吧。”
前一刻还在气定神闲勾人玩的小妖,后一刻被狼狈地扫地下榻,颜面尽失。长俟不再理会他,闭目欲睡,忽听那人坐在床边地上,开始闷笑。
这是被踹傻了?
而后,那人大概是将胳膊肘又搭在床沿,撑着头,对他道:“小人的舌有多巧,仙君还没试过怎么知道?”
当时怎么就把这个妖孽带回来了?他现在的心情是非常后悔。
长俟背对着他,重重地磨牙,手中已经起了灵流,下一刻就要召唤“封喉”了。
那妖孽终于肯罢休了,他只轻笑了两声,便没再多说了。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叫嚣了一整晚的睡意才无所顾忌地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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