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第一天的中午，阳光酷烈，天边远远飘着几朵乌云，离大雨滂沱还有半天的时间距离。
电动车匀速行驶，暖风近乎无休止，拍打在洛玥的脸上。
风传来了爸爸说话的声音。
“我听门卫说，今天早上一个考场抓出了一场作弊未遂案。听说是一个小混混要一个民中的同学帮他作弊，那民中的同学拒绝后，还是把作弊的纸条扔到他的桌子上。”
“……因为民中的同学穿了校服，被缠上了？”
“是啊，”爸爸的语气十分平淡，他毕竟只是在说八卦，“虽然那个同学不至于就被判作弊，但还是被干扰了。终归影响考试心态。”
洛玥没办法产生太强烈的情感，共情，同情，这些情绪都很难生成。
事实上，她高考时，甚至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就算是在高考两天里无限循环，她也是在三周目才知道这件校服引发的惨案。
但一想到这件事差点就发生在宿星辰身上，她就不由后怕：“他不考试也不该骚扰别人的。”
“什么人都有。”爸爸的评价就简短了许多。
“嗯……”
洛玥敷衍应和着。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现实里的宿星辰，甚至有可能是惨案的受害者之一。
七年都过去了，她才意识到。
真不知道该感慨还是该叹气。
中午回家吃饭，饭桌上和父母说下午和同学复习事宜，下午一点半，洛玥准时在麦辣劳出现。
宿星辰提前来了，坐在门旁边，见到她就朝她笑。
“我们换个地方坐，”他说着站起身，“在门口好等你，但复习的话坐门旁边就很容易受影响了。”
“好。”洛玥不必再说其他。
两人拎着书包坐到了早上坐的隐蔽位置，拿出教辅和试卷本，各自复习。
离考试开始的时间还早，学校旁的店铺里都很寥落，麦辣劳里也没旁人在，就有些闲适的安详感在。
翻书声，轻轻的，“哗啦”“哗啦”，带着午后特有的催眠效果。
加上店铺里的冷气，催眠效果加倍。
好困……
洛玥撑着困意默背着□□。
更想睡了……
她鼓起最后的精气神看向宿星辰，却见他也恍惚陷入了深沉困意中。
中午果然不适合搞学习，热了受不了，温度温和些就适合午憩，更没精力睡觉。
洛玥想着，放心地陷入睡梦中。
.
梦里什么都没有。
白茫浓雾。
漆黑一片。
不，甚至连颜色都不存在，梦里只是空茫。
人们可以试图去理解盲人眼里的景象，只要闭上一只眼睛，然后去感受被闭上的眼睛。
或许，梦里的空茫，和被闭上的独眼里的空茫，是一种景象。
耳边恍惚传来一声机械娘的声音。
“嘀嘀嘀嘀嘀嘀嘀！呼叫！呼叫！呼叫……”
“……”
“——醒醒，准备考试啦。”
意识重归现实。
洛玥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叫醒她的是宿星辰。
“两点四十五了，时间刚刚好，走吧。”
“嗯……”
洛玥觉得自己还有点困。
不过定下神，也是能清醒过来的。
她站起身，肩上滑下一件运动外套，下意识伸手捞住，一瞧，是店里的员工外套。
“这是……”洛玥拿着不属于她的外套，有些缓不过神。
“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找服务员借了一件衣服。”宿星辰说。
洛玥捂住自己要下意识说“谢谢”的嘴，真切的关心只有口头感谢回应太过敷衍。
宿星辰解释完，接过外套，又朝她笑道：“醒醒神啊，要考数学的。”
洛玥还处于刚睡醒的懵状中，眼见得宿星辰把外套送到柜台去，和服务员说了两句后，红着耳根回来。
两人收拾好书包，走出麦辣劳玻璃大门时，服务员欢送的声音格外响亮。
“欢迎下次光临！”
进考点到教学楼的一路热浪滚滚，行人寥寥。
两人也不免加快步伐。
走进校门，路过行政楼的时候，洛玥余光瞧见楼门的台阶处，赵成羲曲着腿坐在阶梯处。
两人视线一触，他迅速扭头看远方操场尽头的宿舍区。
这年头的cp粉……
洛玥转回视线，看路。
进了学校后就会好很多，行政楼和教学楼都是高楼，植物园里也不乏高大乔木，投下温热的阴影。
温热已经比热浪滔天舒服太多，洛玥的脚步慢了下来，宿星辰亦然。
两个人的脚步，慢慢调整，像调频一样，寻到适合两个人一起行走，同时不耽误聊天的行走速度。
“我决定明天晚上再去看我妈妈，”宿星辰说，“高考考完，家里人应该也不会继续瞒着我了。”
“嗯，挺好。”
……虽然你已经知道结局。
“不能确定，就总感觉还有一线希望。”
宿星辰的语调温柔且迷茫。
“明晚看吧，”洛玥说道，“万一呢。”
“希望吧。”宿星辰说。
路尽头的综合楼上，已经有块状的白云聚拢了起来，今晚将要下大暴雨。
洛玥突然想着，会不会存在着一个周目，高考第一天的晚上，没有刮起猛烈的风，也没有下起暴雨。
【存在。】
系统依旧如此神出鬼没。
“那……”洛玥花了一点时间，在脑海里聚拢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问系统，“……罗源的父亲，为什么注定要死呢……”
她试图寻找游戏中的一些框架。
为什么天气是可以改变的，车祸，这件明显可以规避的事件却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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