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好香！”
猫儿抽了抽小鼻子，坐在饭桌边敲着碗。
“你这孩子，刚吃了那么多桂花糕……”纪景无奈摇头，在御书房门口消磨了一个上午，徐沁突然兴起要自己做餐饭，于是一伙人便来到了后宫。
徐沁笑说：“你这孩子，鼻子真灵。”
“糯米饭！”猫儿在看到徐沁给自己小碗中添的东西时不由欢呼出声。
一颗颗饱满的糯米裹着泛着油光的腊肉，混着徐沁特意切成两半的红干枣，入口后那肥肉的油腻被糯米吸收，肉香夹杂着红枣的软甜，猫儿不由笑弯了眼：“婶婶！我还要！”
“糯米不消化，不能吃太多。”徐沁摇了摇头，不再给猫儿添。
猫儿不高兴的瘪嘴，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纪景见状不由好笑，推了推桌上另一个瓷盘，佯装烦恼：“那这米糕怎么办……”
猫儿侧了侧耳朵，立马拿起筷子：“猫儿吃！”
那是徐沁用米和着茶叶做的。
米是今年新产的米，茶也是今年新采的茶叶。
茶叶采来后，先放在甑釜中蒸软，以后用杵臼捣碎，再把捣碎的茶末和着洗好的米晾干后细细磨成的米粉制成团，再蒸成的米糕。
细碎的茶末混在清香的米粉中的，嚼碎后先有几分苦涩，而后便是绵长的回甘将之前糯米饭的油腻一扫而空。
猫儿连吃了几块米糕，放下筷子挺着小肚子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叹了一口气：“好饱……”
“……”坐在边上的纪黎不动声色地伸出空闲的手轻揉着猫儿的肚子，猫儿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像一只小猫轻哼了两声。
徐沁和纪景坐在这两小家伙对面，突然就笑出了声。
原来楠青这是这个模样，吃饱了就自己揉着肚子靠在椅背上不愿动弹。
真不愧是父子俩。
————
傅琨贪嘴，原来在宫中时就经常藏着小零嘴，趁着先生不注意就抓着就往口中塞，若是被先生察觉到什么，有时口中的零嘴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就紧闭着嘴，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认真听讲。
要是先生来看，傅琨就会大口嚼碎咽下去，先生来时就张大了嘴，表示里面什么都没有。
先生抓不到证据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去，傅琨便会舔着牙冲边上的顾询眨眼笑。
那时顾询偶尔也会理他，甚至是替他藏好来不及吃完的零嘴，等太傅走了，再悄悄递回去。
傅琨总试图让顾询也尝尝，只有那么一次成功过——顾询嘴里被他塞了颗冰糖葫芦，却还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别含着，嚼碎它！糖壳软了就不好吃了的！”傅琨戳着顾询的脸有些着急。
顾询听了他的话，竟照做了。他学着傅琨的样子把嘴里的山楂球咬开，咔嚓一声响，糖壳随着山楂一起裂开，糖的甜和山楂的酸混合在一起，是顾询不曾尝过的滋味。
“……谢谢。”顾询斯斯文文地吃完一颗山楂球，抿着嘴对傅琨道了声谢。
傅琨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他一下蹦到纪景身边去求证:“殿下你看到没！”
纪景无奈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那是顾询少有的一次逾越，傅琨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二哥那个时候抿着嘴道谢的时候，分明是笑了的。
傅琨后来才知道，顾询从来也没尝过这些小零嘴。
后来从军，军营中伙食并不好，常年奔波，原来那个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半大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就抽高了身形，长腿窄肩，一张脸也瘦出了略尖的下巴，总是含着笑的眼愈发勾人。
傅琨这副形象第一次回来的时候纪景险些没认出来，但面前人下一刻从袖中摸出肉干啃着的模样又让他确定，就是傅琨。
每次一回来，傅琨都会跑到宫中蹭吃蹭喝，大有把不在京都这段时间没吃的都吃回来的架势，明明将军府的厨娘也是从御膳房出去的人，他却总是要往宫里跑。
“厨娘年纪大了。”傅琨这么解释。
纪景是知道的，将军府也有自己的规矩，下人不能和主子同桌，在宫里还有他和徐沁陪着，回去便只能孤零零一人一桌。
每次吃饱喝足，傅琨就会揉着肚子靠在椅背上长呼一口气：“活过来了……”
然后就赖着不愿动弹，小口小口抿着酒。
看的人不由好笑。
纪景倒是习惯了，徐沁起初看着傅琨那胡吃海喝的模样还有些担心他的肠胃，劝他吃慢点，后来见多了也就和纪景一样的习以为常。
可在她习惯后，傅琨却很少再在宫中吃饭，每次回来都是上宫中讨酒喝，那个时候他的胃口已经不大好了，看到东西虽然馋嘴，却也吃不下去，徐沁这手厨艺都是给傅琨做饭练出来的，等她终于练好了，傅琨却不吃了，好在纪景在忙于国事之时还会抽出空来后宫吃上几顿。
偌大的后宫，纪景只纳了她一个皇后，她本身不羁的性子在这不知何止的孤寂中也渐渐消磨去了。
江湖之大，却是无拘无束，闲云野鹤的辽阔。
皇宫之大，却是无尽寂寥，永无止境的拘束。
徐沁记得有一次，她无意间在御书房门口听过这兄弟三人的一番对话，有些细节的东西，还是后来纪景告诉她的。
“镇远将军倾心于左相，这京都，谁人不知？”傅琨看着顾询眼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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