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在一旁安静地睡着。纳兰安开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低。
电视上播放着午间新闻，蔡子仪代表纳兰祖公开宣布了纳兰祖的财产分割方案。
画面切换到演播室，主持人的发言清晰简洁：“纳兰家族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延续至今的辉煌，看似是以纳兰先生的分家作为一个终结点。整个方案是否会对弘业的股价造成影响，又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下面有请经济评论家，李博士。”
王东山从楼上走下，纳兰安冲他做了个手势，王东山瞬间放轻动作。
他走到摇床旁边，看着咕咕恬静的睡容，越看越可爱。
依依不舍地把眼神移开，看了一眼电视，他顺手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纳兰安没制止他的动作：“下午回公司吗？”
“不回。”
“你现在是有女万事足。”
王东山笑了一声：“你要睡一下吗？我看着咕咕，你去睡。”
“我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能再懒洋洋了。”
“不如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纳兰安没再说话，心里有事，又如何提得起神？
王东山的手机突然响起。王东山赶快接起，生怕吵醒了咕咕。
“喂？”
“王东山，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这样做到的吗？”竟然是文佳。
王东山拿着手机几乎像逃命一样，走到花园：“你要说什么？”
“我走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纳兰祖不会亏待我的儿子的！”
王东山轻轻吐了口气，她一定是看到了新闻。
“文佳，我们说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你放心——”
“纳兰祖钱那么多，哪怕是给一点，当是打发乞丐都好！怎么样，俊杰连乞丐都算不上吗？”
王东山的无力感在心底弥漫开来。事实上，纳兰祖交待他私下为文俊杰留出了三个亿。等文俊杰成年后，这个钱会正式转到他名下。
而这件事，目前只有纳兰祖和他自己知道。自纳兰安大闹一场脾气之后，纳兰祖不得不改变了想法，给文俊杰的钱由明转暗：“我保证，俊杰名下会有一笔财产。”
“王东山，你是不是当我两母子是傻的？”文佳咄咄逼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两夫妻包揽了纳兰祖半副身家，还会在乎我们的生死？”
王东山抿紧嘴唇：“文佳，在我的私人账户里，有三个亿。等俊杰18岁之后，我会转到他的名下。如果不信，我可以跟你签一份协议。你如果确实为了他好，也为了你好，这件事到此为止。”
文佳静了一秒，忽然冷笑一声：“三个亿？你们真的当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是吗？纳兰祖的身家至少有五百亿！你们当俊杰什么了？”
“文佳，我希望你理性一点。”
“换了是你，你能理性吗？十年的青春，就这么没了。我的儿子，现在一个人在外国，是好是坏，我都不知道！”
王东山闭了闭眼：“文佳，插足他人的婚姻，本来你就是错的那一方。这么多年，你和俊杰困扰了多少人，你自己心知肚明。当年你也根本不应该生下俊杰，你无非是想要借此逼宫上位。纳兰祖或许亏欠了你们两母子，但是你也不要认为你对今时今日的结果毫无责任！”他忍一忍，终究说出口，“我已经为你们做了许许多多不该做的事情，我希望以后大家都可以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扰。”
文佳没再出声。
王东山轻轻开口：“就这样吧，没什么事，我收线了。”
王东山整个下午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抱着咕咕心思也好像飘远了。
晚上咕咕睡着之后，王东山回房睡下，闭眼不语。
纳兰安突然开口：“怎么了？”
“没事。”
纳兰安审视他的表情。王东山察觉到她的眼神，睁开眼：“可能太累了，早点休息就没事了。”
“你今天没回公司，累从何说起？”
王东山一时语塞。
“你有什么不能开口说的？”
王东山在一瞬间想对纳兰安作出所有的坦白。他想告诉她，他从一开始到如今，依然在经济上接济着文佳母子；他想告诉她，纳兰祖留了一笔钱给文俊杰，这笔钱现在由他代管；他想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他站在文佳母子那边，而是他受纳兰祖养育之恩，他无法推却纳兰祖交待给他的人情上的任务；他想告诉她，他爱她，他想要她懂他理解他爱他，接受他曾经所有善意的隐瞒。
“经历了太多事情，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同时沉默了。
纳兰安放下书，关灯睡下，似是再无交谈的兴致。
王东山厌恶这种明明深爱却无法完全坦白的困境。他擦擦脸，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
两人一左一右，同床共枕，却仿似离得很远很远。王东山伸手去揽紧纳兰安：“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阿爸把一部分钱给了文俊杰，你会怎么样？”
“我永远不会见他。”纳兰安的肩膀僵硬。
王东山沉默了。
纳兰分家的新闻还在余温之中。一个礼拜后，全城再次迎来最新的八卦话题，纳兰祖的情人提告纳兰祖遗弃私生子，请求二十亿的高额财产赔偿，并聘请了律师团作为本案的全权代理。
好事者纷纷讨论，纳兰家是不是元气已尽，这两三年连番好戏轮流上演。纳兰祖病倒之后，就有过好几次重磅新闻，如今竟还闹出了个私生子争产的大新闻。
纳兰安几乎和纳兰祖同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蔡子仪告诉了纳兰祖，而粮数告诉了纳兰安。
纳兰祖在轮椅上坐着，愤怒，大笑，最后泪水纵横。万万没有想到，文佳竟然把自己告上了法庭。
纳兰安不敢置信：“她竟然敢？竟然也有律师接这个案子？！”
粮数语气冷静：“接这个案子的律师，是本所的最大对手。听说这个案子胜诉的话，对方至少可以收8000万律师费。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蔡律师知道这个消息？”
“他肯定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你爸爸的所有法律事务都由他代理。”
纳兰安脸色冷峻：“蔡律师怎么说？”
“我暂时收不到他这方面的消息。”粮数斟酌了一下用词，“纳兰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对方极有可能胜诉，哪怕拿不到二十亿，一笔不小的钱还是很有可能要失去的。”
“那就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是非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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