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几人便被叫醒,三男三女齐聚在一间暖阁。华大夫已在此等候,桌上还放着六碗汤药。
几人依言喝完汤药,隐娘只觉头晕脑胀,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华大夫?你这边,药试好了吗?”
“好了,好了。”说着对来人指了指隐娘,“带上这位公子,老夫这就随你们去见王爷。”
隐娘昏昏沉沉,被人驾到风晟霁卧房,瘫坐在床前的木椅上,迷迷糊糊看着眼前垂下的妃色罗帷。她只觉头脑愈发沉重,稍不留神,便会昏睡过去。
直到华大夫上前,抓起她的手,用小刀在她手掌划开一道口子后,赶忙让左右拉起罗帷,再将她流着血的手,递了过去。
她能感觉滚烫的血液在自己的体内流动,可她的却手逐渐冰凉……
温热的血液滑过他的嘴唇,慢慢浸入他的口腔,明明是人的鲜血,在他口里,却像是山涧清泉般清甜。
她彻底失神,晕倒在木椅上;他渐渐醒转,刚一睁眼,身边的下人就开始叫嚷起来,他听得头疼,便又闭上了眼。
华大夫赶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刚帮隐娘上药、包扎得当,王龄珅和手下官吏便进了屋。瞧了眼昏睡不醒的风晟霁,向华大夫询问情况。
“启禀诸位大人。王爷这是舟车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被风寒邪气入体,普通药石无用。小的早年曾在医书上读到过,以人血入药,可增药性。于是便选了这位公子,先让其服药,后放血,以治王爷。”
“嗯,你们大夫,总有些奇方怪法。那依你看,王爷这风寒之症,可医不可医?”
“这……在下也不敢确定。”
“罢了,难为你也无用,你就在这安心为王爷看诊吧。”
“是,小的恭送大人。”
刚一出门,官吏便凑上前去,想要邀功,被王龄珅一眼瞪回,不再多言。
华大夫见隐娘回转了神,便将她扶回客房。原先同住的两人已被打发走。她趴在桌上,任由华大夫为自己施针、醒脑。
“奴才叩见王妃,请王妃恕小的冲撞、失礼之罪。”
隐娘扶额轻笑:“看来王爷早就安排好了?仔细想来,我这风寒,也是来得蹊跷。”
“王妃果如王爷所言,机敏过人,在下佩服。”
“华大夫,王爷的毒,可是解了?”
“回王妃,解了一半。”
她闻言挑眉,眼中悲愤交加。华大夫低眉不言,一时间屋内静得可怕。
“华大夫,起身吧,让人看见说不清。”说着,将身旁的凳子拉开。
“小的谢王妃。”华大夫顺势坐在隐娘身旁。
“做戏做全,还劳烦华大夫帮我诊诊脉。”
“小的遵命。”华大夫,一手诊脉,一手捋胡,眯缝着双眼,像个世外高人,“公子脉象平和,只是气血稍有不足,容在下开个方子,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是吗?”她偏过头,看着远处高悬的明日,“我还以为晒晒太阳就好了。”
“这,公子说笑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是个好方子啊。”
“……是,是,小的早年曾在医术上读到过,汲取天地灵气,确实能助人强身健体。”
“那还要劳烦华大夫传话了。”
隐娘来到柴房地道,月泽已在里面候了一段时间,脚旁的红烛,燃烧过半。
“你来了?”
“你也来了。”
“解药,找到了吗?”
“还没有。”
“你,究竟是上官月泽,还是李月泽?”
“上官,是我族姓,李,是假姓。”他说着拉她坐在了自己身旁,“当初我以上官月泽的身份,同王爷结识。应他所邀,为其谋划,便取了个,四国皆有的‘李’做假姓,方便做事。”
“你这次,去源城,是为了帮他做事?”
“也是帮我自己。”
“王爷的毒,已经解了。”
“解了?你找到广门的人了?”
“不是我。”她说着看向身旁,“你已经找到可以解毒的人了吧?”
“……”
她轻轻抚上月泽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他,恐怕比你想象中,还要工于心计。那个人,你要尽快送去给他。宜早不宜迟,否则,性命难保。”
月泽握住她的手,一如既往地深情凝视,悠悠地说:“我手上的人,既是解毒之人,也是那下毒之人。你说,我若用那人,换你,他会同意吗?”
她无奈地笑笑,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道。之后几日,也没再前去。
这时的华大夫,已和王爷卧房守卫的差役混熟;王龄珅和陪同官吏,一人乐于同歌姬舞女厮混,一人疲于处理庸州、垓城遗留事务,对王爷病情,也就不再登门问询。
此时的卧房,仅余坐着的她,和躺着的他。她将流血的手掌收回,低头包扎,并不看他。他伸手擦了擦嘴唇,支撑着坐了起来,薄唇染血,寝衣微开,乌发散在后背、前胸,歪头看着身旁的她。
“垓城天灾未过,污吏横行,城门闭而不开,源城粮草难运。王爷已昏睡七日有余,不知可是另有安排?”她淡淡的说着,头也不抬。
他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茶壶,颤着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饮过后,坐回床沿,随手抽出一条缎带,将散发绑起,胸前肌肤,和颈下锁骨,清晰可见。
他坐直身子,一把拿住她的手,帮她继续包扎。正午的阳关,照进房间,刺得她睁不开眼。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如此嘶哑又虚弱的声音说道:“悭帝这次,是要我死在外边。”
“派王龄珅?”
“这是他的连环计。”风晟霁说着,额发滑落,扫过她的指间,“赈济灾民、查处贪官、解源城之围,每一步,都在等着收我性命。这毒,反而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可看王爷的布局,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你是说华户还是李月泽?”
“……”
“华户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人,李月泽,恐怕你比我更清楚,他为何而来?”
“王爷的谋士,区区在下不敢妄自揣测。”她被他握得生疼,但并未抽手,反而抬起头,直视他逼问的视线。
“你还想要王龄珅的命吗?”他松了手,问得小心翼翼。
“在下从来只想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倒是王爷,现在真到时候,取王右臣性命吗?”
“源城事急,即使强取,我也顾不得了。”
“若王爷放心,这赈灾民、治污吏,在下可为王爷分忧。源城虽急,但并非不能缓,只是需要王爷礼贤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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