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嗤笑，倒了杯茶捧在手里，蒸腾起的热气让顾笙歌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她道：“这点小雪有什么好看的啊，你怕是没见过我们北域的雪，那才叫壮观。”
“大雪有大雪的豪气冲天，这点小雪也有小雪的缥缈诗意，各有千秋。”
“你一向是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燕羽哼了一声，顾笙歌无奈笑了笑，道：“等一会儿，我们就去前厅用膳。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燕青在一旁偷瞧着两人，悄悄对着燕灵道：“你瞧，两个人相处的多好。”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燕羽耳聪目明，侧眼看着她，燕青立刻将衣裳拿起来，道：“我正和燕灵讨论给您搭配什么首饰呢！”
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掩饰，但是燕羽也懒得搭理她，只是道：“随便戴几个就好，别失礼了就行。”
说着，起了身，进了内间将燕青拿出来的衣服换上了，出来坐在梳妆台前让燕青给她梳妆。
等梳妆完了，前院也来了人过来叫他们过去用膳，燕灵开了门，看着那个小厮，道：“知道了，公子和夫人一会儿就过去。”
外头的雪还在下，燕灵拿了伞刚想撑开，便被顾笙歌接了过去，道：“我来吧。”
燕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随他去了。顾笙歌笑了笑，站在燕羽右手边，左手撑着伞，低着头看着她，轻声道：“走吧。”
顾家是百年世家，纵是现在顾家落魄了许多，不似十几年之前的繁盛，但是就拿这除夕家宴来说，排场却是一点都不小，上首一张桌案，堂下又摆了两排。
两人携手进到前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了。上首坐着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头发用一个金属镂空的发冠一丝不苟的束好，端端正正的跪坐着，一副威严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女人，正是顾建昌的夫人，林媛。
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脸上都挂着笑意。燕羽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林媛看起来不是个好相遇的，但是顾建昌看起来却像是挺正派的一个人。
“给父亲，大夫人请安。”
燕羽早就知道他不给林媛称作母亲，也不惊讶，有样学样道：“给父亲，大夫人请安。”
林媛坐在上首，见到顾笙歌两人，笑意立刻淡了几分，顾建昌挥了下手，道：“行了，来了就坐下吧。”
顾笙歌朝着上首又欠了欠身，拉着燕羽坐到两人的位置上。
刚一落座，又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对面响起来，“知道今天办家宴，竟然还来的这么迟，让爹娘还有大家一起等你们。”
燕羽听见这话一挑眉，朝着声音来处看过去，那男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蜀锦长袍，长的还算是不错，只是那双狭长凤眼，太过风流，唇边的一抹笑又给他添了几分轻佻，眼下带着些乌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燕羽本能的不喜，刚想转过眼，便见那人突然朝她看过来，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嫂，前两日没机会见到，今日一看，果然是眉目如画，风姿绰约。”
那人拉长了音调，好像她说话的对象不是他的大嫂，而是风月场上调笑的歌女，燕羽不喜的皱眉，顾笙歌敏锐的察觉到他看着燕羽的眼中的一丝淫|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道：“向荣，注意言辞。”
“我言辞怎么……”
“小荣！”
顾建昌打断了顾向荣的话，道：“这是你大嫂。”
对于顾向荣在外头胡做的那些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管教又管教不了，没闯出什么大祸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燕羽是他动不得的。
谁不知道燕栩南最宝贵这个女儿，即便他常年不在京城，但是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夫家受欺负，他那个暴脾气，不是得闹到京城来。况且这桩婚事是皇帝下旨赐婚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是不好交代。
顾建昌也是头疼，他妻妾不少，只是子嗣却是单薄，这么大的年纪，就只有两个妾室生的女儿，还有一个顾向荣这么胡闹的嫡子，再然后就是顾笙歌。
平心而论，顾笙歌倒是个有能力的，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朝上当了官，皇帝对他还是颇为喜欢，只是一想到他的母亲，有一想到他和他母亲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顾建昌就不愿意看见他，叹了口气，他宁愿他长成个废物，大不了他在外面给他置办一间宅院，永远不回来了才好。
林媛听着顾建昌的语气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顾建昌点了点头，一家人正式开始动筷。
燕羽这是第一次在别人家吃家宴，也不说话，就在下面安静的吃着，旁边的人说说笑笑倒是其乐融融，两人这儿倒是最安静的，像是被隔绝在这一家人之外。燕羽偷偷看了眼顾笙歌，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吃着碗里的东西，见燕羽瞧他，轻声道：“可是饭菜吃的不惯？”
燕羽摇摇头，她觉得顾笙歌这人是越来越奇怪了，对自己这么关心，不会真的拿自己当做他的夫人了吧？给她准备手炉，她练武时给她递手帕擦汗，燕灵两人不在时，还会亲手给她做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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